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骨瘦如柴。

她想要用女人来打开局面，却发现自己身边认识的，只有赵二小姐和她的丫鬟以外。纪姑娘很苦恼，怎么办？

于是，纪姑娘欲望的毒手伸向了可怜的赵二小姐！

宴会是八卦消息最好的交流渠道，这还是赵二小姐提供的线索。谁家纳了新妾，哪家姑娘又嫁了谁，哪家铺子进了新料子，哪家绣娘出了花式，又或者哪家金铺有新款的首饰，这些属于女人的八卦，才是提升大晏女性品味的最佳良药。只是赵二小姐并不配合，一般宴会都是要主人家下帖子邀请才会去的，她以前倒是跟着自家姐姐去过几回，但是姐姐的光芒太盛了，她最终只落得陪衬一般，次数多了，自然也就不想去了。她母亲见她淡淡的，不太愿意也没有逼迫她，所以现在的宴会是什么样的，她也不太清楚了。大抵上，应该还是赏赏花，比比琴棋书画之类的。

如今她是绝不会回丞相府的，这会儿回去指不定被母亲发配到那个庄子上去，然后随便指门亲事，她的前程绝不是这样的。

可是不回去，就没办法拿到邀请帖，不请自来绝不是让人欢迎的方式，思来想去，纪姑娘有了主意。

“既然赵二小姐不愿意回去，那就只能麻烦你抛头露脸了。”

抛头露脸？！翠柳只听到纪姑娘话里的不怀好意，赶紧将自己小姐挡在身后，挺身护住。她家小姐可是清清白白的大家闺秀，可不会做什么下作的事情毁了姑娘家的清誉。

“去将你家小姐的梳妆匣子拿过来！”

纪姑娘两眼放光，搓着她的小手就朝着赵二小姐伸了过去……

“不准欺负小姐！”

“你走开！”

“……”

半个时辰以后，纪姑娘停下的手有些发抖，翠柳惨叫了一声“小姐！”赵二小姐心下一咯噔，感觉不妙，想要照照镜子，瞧瞧自己的模样。硬是被纪相思拦住了，让翠柳倒了水，拿着块布给赵二小姐洗了洗。

又过了半个时辰，纪姑娘用手捂着嘴垂下了头，像是在思考什么，只是她的肩膀有些抖出卖了她。翠柳死死的抿着嘴，像是用力忍着笑的样子。赵二小姐知道，这是又画坏了，斜睨了她一眼：

“还不干净打水来！”

“咳哼……那个赵二小姐，我是这东西用的不顺手，没事啊！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已经找到方法了，下一次，一定好看！”

赵·面无表情·二小姐有些哀怨的瞟了纪相思一眼，没有说话。

一个时辰以后，纪相思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翠柳也瞪着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小姐：

“小姐，你可真是太美了！”

纪相思终于将铜镜转向了赵二小姐，镜子里的女子，黛眉似远山，眉间一抹红色印记，似花似火。唇似朱果，娇艳欲滴。艳而不妖，似一朵盛开的桃花，灼灼其华。

“姑娘，你本来就很美。”

纪相思站在她身后，很是满意自己的作品。他们以前的妆容实在是太厚了，没什么变通，看着就像是带着张面具一样。哎，这里的工具是在是太少了，用手蹭来蹭去的，总把握不好度，有机会一定要找个工匠重新做一套称手的，至少能勾个眼线什么的。

赵二小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有些恍惚，镜子里的那个自己，美得有些不真实。她看向镜子里那个笑着的小姑娘，明明是很稚嫩的模样，却有一股子成熟和老练。她做什么都很随意大方，没有那个年纪的扭捏，孩子气更是少见。

赵二小姐再次感叹，纪姑娘真实一个神奇的姑娘。

神奇的纪姑娘还在长身体，她本来想拍拍赵二小姐的肩膀，却发现此时的角度显得自己特别的矮。她只好作罢，拉了拉赵二小姐上臂的袖子：

“好了，现在我们去准备衣服。”

半个月后，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城西的水榭旁边柳枝随风招摇，一股子春意。人都说这城西水榭乃是风流之地，除却水榭的夜夜笙歌，风月情事外，就数这水榭边的桃林。每每到了春日，踏青游湖，学子名士吟诗作画，都少不得在这水榭走一遭。

春日游，足风流，多少韵事成佳话。

城西水榭边上不远处有家成衣铺子，也买布料。今儿个也有些与众不同，一大早的就见店里的伙计将一件件轻纱的衣服小心的挂了出来。纱衣轻薄，就像是一抹烟霞。杜老板站在柜台后头一手翻着账本一手拨着算盘，偶尔往外头看两眼，好似生怕外头风大些就将那些烟霞似的纱衣给吹散了。

杜老板如何不怕。

这纱衣可精贵了啊，稍微的剐蹭一下，划了纱这衣服就废了！他都说了这纱是春夏贵人们用来做披帛的，可是那姑娘非要做纱衣。这样轻轻薄薄的衣裳如何穿得！就是贵人们的穿的纱衣那也是掺了棉的羽纱，做中衣穿的。这样薄如烟霞穿了跟没穿的衣裳，哪个正经人家会穿！要是供给了花楼，又有哪家正经人家会到他这里买衣服！更何况这纱衣的价格也不便宜，那姑娘定价是十两银子一件，怎么卖的出去！

他当时也真的是中了邪了，竟然跟她一个小丫头对赌，做了七件！就算这铺子他保不住，也不能这么糟蹋东西啊！

外面日头也高了，杜老板在柜台后头有些站不住了，直接站在铺子外头望了望，也没看到什么动静，他有些心灰意冷的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反正不过七件衣裳，那姑娘说输了她便出钱买了。这店面他也是撑不下去了，死马当活马医了罢!杜老板背着手往里头走，想着还是找那个牙人问问，有没有人能盘下铺子的。

“老爷！老爷！来客了！”

“哎呀！还真是这家！姐姐你家丫鬟眼力真好！”

“这纱衣竟有这么多颜色！那件！就那件我要了！”

“那我要湖绿色的那件！配我那条月白色的新裙子应该也好看！”

杜老板听见伙计的叫唤赶紧从里头出来，就看到店里站着几个姑娘带着丫鬟指着那几条纱衣，七嘴八舌的吵闹着。

杜老板有些不相信，这些看上去都是好人家的姑娘，怎么会看上这样的纱衣？莫不是自己弄错了？

“老板，这几件纱衣我家小姐要了，你给个数吧！”

“真……真要？”

“你这老板真有意思，我家小姐就在这，还骗你不成？”

“这纱衣，十两银子一件。”

那丫鬟也不多说，直接拿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给他，告诉他这衣服要小心包起来，送到王参政府上去。

“我家小姐要……”

杜老板有些恍惚了，一个上午，他以为卖不出的纱衣全卖完了，还连带着卖出了不少其他的料子。陆陆续续，不少人来他这里下了订单，要定做那纱衣。

杜老板晚上整理账目的时候，瞧着这一天的进账，老泪都快流出来了，他这是要发了！

那姑娘可真神了!简直就是福星！

杜老板后来才知道，不止他的铺子，一时间京城里所有铺子的轻纱几乎都被卖空了，这些轻纱原本就是贵人们做春夏披帛用的，存货都不多，轻纱的价格飞涨，而且这种轻纱，还被冠了一个很诗意的名字：烟笼纱。

与这烟笼纱一同红极一时的，还有赵二小姐眉间，那似花似火的红色印记。

最初时，赵二小姐对这烟笼纱是很抵触的，不管纪相思给她起了多美的名字，但是这样轻薄的纱衣如何能穿得出去？纪相思只是笑了笑，对着她很是轻佻的扬了扬眉。

踏青这天，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赵二小姐赵莹芙身上。

她的妆容格外不同，黛眉似远山，眉间一抹红色印记，似花似火。唇似朱果，娇艳欲滴。她穿着一件桃红色的长裙，长裙外，是一件同色的纱衣，那纱衣在日光下，竟似烟霞一般，将赵莹芙拢在中间，她举手投足间似有霞光蒸腾，美极了。再加上那张俏脸，春色风光，桃夭灼灼。

美得不仅仅是一件衣裳，一个印记，还有丞相府家的二小姐。

一场春游，众人皆知，丞相府里除了大晏第一才女的赵莹睿外，赵二小姐赵莹芙也是美得不可方物。

赵家嫡女赵莹睿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宴会上总是被人拉着问她妹妹的事，赵莹睿虽面上不显，可是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那样美的装扮，若是第一次出现的是在自己身上……

她那个一直不动声色的妹妹，第一次带给了她危机感。

而赵丞相却听闻此事也只是笑笑，赵二小姐的名声鹊起，他做父亲的脸上同样有光。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今上的手笔。若是今上的手笔，那么今上又有何用意？这是真看上了自家小女不成？

也是该找个时间去问问太后娘娘了，看太后娘娘她有何打算。

皇帝陛下瞧着侍卫递上来的银票有些哭笑不得。到底在那位纪姑娘心里，他是有多穷？想到这几百两银票，是她辛辛苦苦半个月谋划出来的，她却让严峰给他送到了宫里，李霖心里流过一缕暖流。

严峰转述她的话，说这钱是她挣的第一桶金，她想拿这第一桶金求一个恩旨。至于这个恩旨是什么，严峰也不知。

李霖虽好奇，却也想着她到底还是个小丫头，也折腾不出什么来，应下也不打紧。这些银票他没好意思要，让严峰带回去给她，顺带还赏了银子给她。听说宫里又打造了一批新式的珠钗，也不知道这丫头及笄了没有。

“陛下，大吉啊！西边有消息了！”

军政院拿不出主意，远在北边的威武候却派了昱王去西边平乱，这会儿昱王已经成功平乱，不日回京。

李霖唇边的笑意淡了下去，他的三弟，也是时候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