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的十日发生在十二年前。

那一天的夜里，整个人之隔发生了巨大的动乱。

血色布满了整个贵族的活动区域，哭喊声，愤怒，还有物体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贵族内部宣布了清洗的贵族名单。

整个天皇都，甚至是天驱联盟之中，彻底地清洗。

关于这些家族的人，事，物，都派出大量的人手。

杀！

由内而外地杀，那一夜，燃烧的火焰布满了人类的天空、

整个屠杀持续了十天。

十天之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关于那些家族一丝一毫的消息。

书籍，信息的残留物，全部都和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般。

从两分钟之前，苏林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是死一般的沉默。

赵光离深吸一口气，他对于审判十日这个名字并不是第一次听说了。

绿都加德林，暗色教团支配者达芙雅在离开之前曾经问过摩根家族的塔利亚。

“你有听说过……审判十日吗？”

赵光离清楚地记得，达芙雅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塔利亚脸色的变化。

“事件的走向，我并不清楚，因为我不是当事人，但……始终有人记得。”

马修特说着，他的眼中倒影出火光来。

“根据家族的名单，所有的人都死了，但有一个人却是例外。”

“苏林。”

“十六年前，海皇院的天之骄子，苏阀的唯一继承人，是整个海皇院最为出名的贵女。”

“她所到之处，皆是簇拥。”

“有人告诉我，那个少女的满眼皆是星河，我是想不出来，但想必一定是璨若流星才对。”

“而这样的人，在十六年前，一次外出战团冒险之中，消失了。”

马修特说道：“仿佛是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一般，哪怕是鸦面的情报部门也无法找到她的行踪。”

赵光离脸色有些恍然。

这就是苏林吗？

那个毒舌话痨的小八爪鱼？

当初居然是这样的存在吗？

“因此，苏林躲过了‘审判’。”

苏林此刻声音冰冷，犹如寒潭之上，万古不化。

“问他，这些事情，到底是谁告诉他的。”

赵光离从来都没有听过苏林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他立刻转述。

马修特的手指轻轻晃动了一下：“告诉你也无所谓。”

“不过你要记住，若是你说出去，我会杀死你。”

马修特的语气里充满了平淡，对于他来说，杀人真的和呼吸一般简单。

如果不是因为这句话，赵光离都有些不记得和自己一起烤火的人是暗色教团的支配者了。

“然后，是谁？”

赵光离此刻更想要知道问题的答案。

苏林的家族苏阀被灭门。

这件事情若是真的……

赵光离咬着牙，脸色难看。

“告诉我这件事的人，名字叫做……朝冷川。”

“我很不喜欢他，甚至一度想要杀死他，但是……我还是忍住了。”

马修特已经不再看赵光离的脸，而是专心致志地对着火盆。

“你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马修特问道。

“朝阀的【太子】，朝冷川。”

苏林喃喃自语：“居然是他。”

马修特并没有真的让赵光离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轻轻地叹息：“朝冷川，我是很讨厌他的，但是他本人，却是个天才。”

“游走在人之隔，身世显贵的贵族，甚至能够利用我……他很轻松地找到了不让我杀他的理由。”

“然后……他也是曾经，苏阀贵女，苏林的首席追求者。”

教堂的彩色玻璃之下，赵光离并没有感觉到多么温暖。

“审判十日里，朝阀是属于中立的贵族，但却根本没有办法阻止审判地进行。”

“那一天，火焰燃烧着人之隔。”

“整整十天，分毫不差。”

“最开始还有人哀嚎，后来就没有了。”

赵光离的眼神微微停滞。

“火焰，是谁出的手。”

苏林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森然和危险的味道。

“【大热】，安德烈。”

“永不熄灭之火，高温掌控者，是只有最高的几家贵族才能够指使的强者，你并不需要知晓这个。”

然后是久久的沉默。

苏林不再说话，只是沉默。

教堂的门扉摇晃。

苏林垂下头，像是一个垂暮的老者一般。

赵光离深吸一口气：“那……你呢。”

“你为什么要，出手。”

“想听实话吗？”

马修特问道。

“当然。”

“原本，是不打算救你的……只是我们注意到了你的身份。”

“那个……天驱院预备生的身份。”

马修特坦然地说道：“这个身份很重要，至少对我而言是如此。”

“或许对于朝冷川来说，你和苏林什么关系更重要，但这与我无关。”

“我们也只是合作，仅此而已。”

“你想要我做什么？”

赵光离开口问道。

窗外的雷声大作。

仿若灭世一般的情绪。

刹那之间的白光纵横，让赵光离恍若隔世。

“按照接下去的道路继续走，你会死。”

“会像审判十日那样，死于痛苦的灾厄之中。”

赵光离不置可否。

“血腔的背后，不仅仅是元阀，而是贵族。”

“他们……人人有份。”

“很多年之前，有人从史前遗迹当中获得了提炼血精的方法，血精是一种超凡的能源物质，能够用于超凡地提升，添置武装化，甚至是直接提高能量强度。”

“唯一的缺点是，它的原材料是人。”

“如果说，妖魔的身体是超凡素材，人的身体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基于这种原则，这个想法被提出。”

马修特的笑容已经消失了。

他并没有办法笑出来。

赵光离的眼神之中闪过了思索，他似乎已经抓到了事情的走向。

“莫非……”

“没有错。”

“血精的使用，被人类的上层，议会……其实就是贵族，提上了议程。”

“制造血腔，大规模地进行血精的演化，提高超凡者的强度……经过试验，一个孕妇常年食用血精，能够有效提高自己腹中胎儿的……天赋。”

“简而言之，就是能量适应度，对于贵族来说，那是无法抵挡的诱惑。”

“联盟议会，贵族们被分为了三派。”

“持着赞同意见的大部分，持着中立意见的小部分，以及……极小部分的反对派。”

火炉很热，但是……

赵光离真的很冷。

“这么一来，联盟议会关于血腔的制造的议程就无法推行下去，然后……”

“审判开始了。”

窗外的暴雨落下。

噼里啪啦。

犹如小小的碎石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