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听完，低头沉默了很久，再抬头的时候，已是眼眶湿润。

他从怀里也拿出一块石头来，将两块石头放在一起，上面朱红色的血纹居然严丝合缝的扣在了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李慕然有些发懵，这东西据莫竹所说，分明是她母亲留下的，怎么这老者身上也会有？

那老者深吸了几口气，将两块石头一起都交在了李慕然的手上，这才缓缓说道：“你娘是南唐李婉容，千机阁阁主，我可有说错。”

被他这么一说，李慕然反而更懵了，她娘的身份恐怕是世上最机密的几件事之一了，怎么还能有人识得他娘的身份？（当然，是萧然的娘）

李慕然终于忍不住向老者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明明就是一个西戎人，怎么可能知道我娘的名字和身份。”

那老者抚摸着自己的胡须，看起来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有些慈爱的看着李慕然说道：“为什么我会知道婉容？那是因为我是上代千机阁阁主李承一，婉容是我的独女，所以说，我是你的亲外公啊。”

“外公？”李慕然愣住了，莫竹不是说他们李家，就剩下李慕然一人了么？莫竹这情况怎么不对啊。

李承一看李慕然想的出神，也不以为意。

毕竟是十几年不见，突然多出个外公来，任谁也会一时接受不了的，慢慢来就好，他有信心。

不过李慕然毕竟不是真的萧然，所以对这种便宜亲戚一向都不是很排斥，（谁让萧家枝繁叶茂的，亲戚太多）

既然是那么久未见的亲外公，那么他这趟路西戎之行应该就是没什么安全问题了，好歹这里的人不敢把他怎么样了。

想通了这些关节，李慕然一下子就接受了这个现实，立刻眼泪汪汪的看着李承一说道：

“外公啊亲外公，能把我先放了么？勒的好疼。”

李承一听的是一阵自责，小跑着亲自过去解开李慕然的绳子。

这孩子随他母亲，从不论从眉眼上还是神态上都是一模一样的感觉，看的李承一有些出神。

李慕然有些好奇的询问：“那外公，既然你是南唐人，为啥会跑到这西戎来当行刑人？”

李承一叹了口气，将李慕然拉到座位上坐下，这才缓缓解释道：“乖外孙，坐好听外公慢慢和你讲。

其实一说起这个我就来气，当年安息之战后，我们打掉了西戎大部分的部队。

不过安息也到了强弩之末。不得已，我们进行了一次谈话。”

………………………………………………

那日，安息联军将西戎王的残军赶到了十里坡外，团团围住。

但却迟迟没有拿下，几次强攻过后死伤大部。不得已众将领在一起开了个会议商讨。

在场的都是从一线爬上来的将军，所以他们也才更有发言权。

有些人对此不是很乐观。

“这十里坡不好打啊，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如果要强攻，我们恐怕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依我看，不若困守。”

也有些人期望决战。

“西戎王城难不难打？那是安息最坚固的一座石头城，到最后我们一样有办法将他堆平。”

有些人对此打起了退堂鼓。

“可那是用尸体堆平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们不会去做无谓的牺牲的。”

“那又怎样，我们安息汉子可不怕死。”

就这样一言一语的一直吵了一天一夜，谁也不服谁的意见，吵不出个结果来。

不得不将最后的决定权交给了这次安息联军的统帅。

散会之后，作为此次大军的联合统帅之一，萧井行单独将李承一留了下来。

“老李。”萧井行有些惆怅的皱着眉头：“安息那边来消息了，铁轴部落的人到了。”

（铁轴部落是西戎十大部落里仅剩的一个完整部落，但之前因为反对西戎王暴政，一直处于中立，）

“什么？”李承一有些怒了：“之前派去拦截的那两拨人呢？他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铁轴突围。”

萧井行痛苦的揉着额头，轻声说道：“都死了。”

啪！李承一愤怒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用无声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那两队人已经是他们能派出去的极限了，全部都是精英，结果到死都没能拦住对方。

萧井行沉默了片刻，又轻声说道：“这个西戎王荒淫无度，贪财好色，好大喜功，脑满肠肥……”

“你到底要说什么？”李承一紧握着拳头，怒眉直视对方，他不明白在这种时候萧井行为什么要说这个？这对解安息之围能有什么帮助？

萧井行双手紧扣，注视着前方继续说道：“阿布度疆算是少有的一个草包首领了，如果他倒了，势必又会有新的部族统一西戎。那样的话，真的符合我们的利益么？”

李承一一脸不屑的看着他：“西戎不服，那我就杀光西戎，部落不服，那我就屠尽部落。”

萧井行苦笑着揉着自己的脸颊，他指着西方说道：“西戎地域有安息三倍有余，共有万人以上的部落六十三个，小的更是多如牛毛，我们怎么杀尽。

在草原里追么？真逼着他们团结起来，又该怎样逃避他们的反杀？”

李承一像看疯子一样看着萧井行诉说他的论述，虽然已经有些动摇，但他还是不服：

“阿布度疆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这个魔头的命是我们十几万兄弟拿命换回来的，你现在告诉我要放他一马，你要怎么和死去的弟兄们交代？”

萧井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淡淡的说道：“等我死了之后，我自然会亲自向他们赔罪，但现在我必须为活着的人考虑。”

反正那一日，两个人吵得是天翻地覆，鸡犬不宁，甚至于大打出手。

但最后的结果也是显而易见，李承一毕竟不是神，他不可能眼看着几万安息老幼白白等死。

………………………………………………

讲到这里，李承一显得有些惆怅，他似乎还在耿耿于怀于那些兄弟们的死，内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外公，那接下来呢？你们撤军去营救安息城了？”

李承一被从回忆中叫了醒来，爱怜的摸了摸李慕然的脑袋。

“没有，那萧胖子和西戎王做了笔交易，用两个条件交换他西戎部落的自由。”

老婆最近心里很烦躁，希望她能早点恢复，别气坏了身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