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一脸不解的望着姬夜。

硝烟里，男人身躯挺拔若松，傲然孑立的朱赤披风在他身上迎风招展，他唇边浮起一丝残酷的浅笑，幽深的绝美瞳仁里映照出渗着淡淡血丝，即是绝色丽靥又显得危险至极。

他勾着唇，声音冷淡肃然，杀气尽现：“罢了罢了，本就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她逃不出本王的手心！”

说罢，他骑在宝马赤兔之上，威风凛凛行至大军前，随手解下披风，静静的望着眼前的残破宫门，也不知在想什么，那笔直斜飞的细长眉毛便轻皱起来，然后，男人才缓缓抬头看向了老皇帝所在的方向，他的唇无声动了动，似是在笑，又似是嘲讽：“你也有今天。”

“姬夜！”指着城楼下的人，老皇帝声嘶力竭：“你竟敢背叛朕！！！你这个畜生！！”

四目相对，姬夜冷峻面容一片平静，浅淡黑色深邃的眼眸透露出来的分明是运筹帷幄执掌乾坤的气魄，他冷然开口：“未曾真诚，何谈忠心。”

“你——！！”老皇帝近乎是咆哮出声，“为什么！”

他便一遍遍地吼道：“为什么要背叛朕！？你要什么，朕都赏赐给你，姬夜——！！你为什么不满足！！”

“告诉朕，你到底是哪里不满足！为什么要谋反！！！”

“因为本王——恨你！！”姬夜冷冷一笑，抬手朝身后一扬，清冷的嗓音，不具任何亲和力，却尽显王者之气：“去，把皇上带过来！”

他讨厌仰视别人，何况是最恨的人！

很快，老皇帝来到姬夜跟前，他目眦欲裂，眸底恨意滔天：“姬夜你这个叛徒，朕早该弄死你！！！”高傲如他，从来没有受到过今天这样的羞辱！国没了，家没了，他好恨！好恨！

姬夜轻笑：“没想到皇上早就想杀臣了，臣以为你会舍不得呢。”

老皇帝咬牙切齿：“说！姬夜！你为什么要谋反！？为什么！！”刚才那个答案，姬夜恨他？

为什么恨他？！

任凭老皇帝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答案，直到脑中划过一抹身影，他呵的一声，大笑出声：“好！好！好！好你个摄政王！竟是为了一个女人谋反！？你恨朕，恨朕夺走了她对吗！？”

那个她，指的是谁，显然易见。

本以为姬夜听了应该有所反应，谁料……

姬夜只是挑了下眉，笑出了声，一声一声笑着，笑声变得越来越大：“皇上，您在说什么笑话呢，一个女人而已，她算什么东西，也值得本王为她谋反？！”

“你不喜欢姜笙么！？”老皇帝冷笑：“你就是因为爱她，喜欢她！所以你恨朕！朕不但夺走了她，还叫她为朕生了个孩子，啊哈哈哈，姬夜你恨吧，所以你筹划了这么多年，你恨的就是没有得到她！”

姬夜的表情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只是在听到孩子两个字时，眉头轻轻的动了一下，这应当是他心中的痛，或许……有过那么一刻，他以为姜笙怀上的是他的孩子，甚至在听到那些传言时，他也抱了些许期盼。

然而，事实……

他们没有关系，什么关系都没有。

姬夜便笑了，笑得眼里的情绪深不可测，笑得嘴角的笑容越来越诡异，他冷冷叫出老皇帝的名讳：“百里无言，本王今天只想问你一句话，还记得二十九年前，你南下时，在江南茶庄遇到的一个叫阿瑶的女人么？那个住在小山村里每天起早贪黑的茶花女，百里无言，你可还记得！？”

阿瑶！！！！

猛地听到这个名字，老皇帝瞳仁骤然一缩：“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

姬夜侧过眸，视线幽幽的投向远方，开口道：“百里无言，你爱过那个叫阿瑶的女人么？”

爱过吗？

帝王心，深不可测。

即便有爱，后宫佳丽三千人，分到一个女人身上又还剩多少。

于是，老皇帝沉默了，尽管他认为是爱那个女人的，但他终究，却负了她。

见状，姬夜嘴边的笑容越见讽刺，“看吧，这些年，你无时无刻不在找阿瑶的替身，你却根本不爱她，你自欺欺人，只是为了弥补心里头的那点愧疚，所以你把给阿瑶的恩宠，全都分给了其他女人，只苦了那个女人……她出生在小山庄，没什么大志，只想平凡的当个茶花女，是你的出现，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更是你的不负责，让她怀上了你的孩子，受人诟病！百里无言，你虽贵为九五之尊，但在本王眼里，你就是个彻彻底底的人渣！！”

“够了！”往事被毫不留情的撕开，那些腐朽，那些不堪好似都历历在目，老皇帝面色变得煞白，几乎是吼叫道：“姬夜！你给朕闭嘴，你懂什么！懂什么，朕从未抛弃阿瑶，是她不肯跟朕回宫，朕贵为一国之君，难道要跟她在一个茶庄共度余生！？这简直是对朕的耻辱！”

“所以啊！！”姬夜直接截过话：“说了这么多，百里无言，你还是不爱她！你找那么多和她像的替身，只是为了弥补你那点可怜的愧疚心，找个心里安慰！”

“你错了！”老皇帝怒吼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指责朕对阿瑶的爱，朕就是因为太爱了，才会不断找寻和她相像的女人！朕就是因为太爱了太爱了，只要看到她们，就好像好像……她在朕身边！！”虽然那个女人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但他依旧忘不了啊，为什么没人能懂他的心？！

姬夜掏了掏耳朵，似是被老皇帝吼烦，他便眯起了眸，缓缓道：“再爱又如何，最后没有在一起，受苦的只是那个可怜的女人，哦，对了，百里无言。”他忽然转身，两步逼近老皇帝。

男人的眼神很冷，很冷。

他的气息恐惧，带着浓浓死亡的恐惧。

老皇帝不由往后退了几步，却见姬夜逼视着他，一双美眸阴鸷流转，仇恨而又恶毒的笑：“你可知当年，那个女人为你生了一双儿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