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轻一心中酸涩难忍，砰地一声将药箱扣上，什么话也没说走了。

庆贵妃吓了一跳，从楚星寒怀里抬起头来，“太妃这是怎么了？”

楚星寒看着素轻一的背影，眸色渐深，“若不是爱妃和太后的病仰仗她，朕不会如此宽容。”

这句话，加上之前的告白完全打消了庆贵妃对二人关系的怀疑，而更大的原因是，庆贵妃从未觉得自己会输给素轻一。

论样貌，论才情，她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也只有皇后会将这种人视为敌人。

素轻一气的肺都要炸了，一路横冲直撞的到了太医署，一头扎进炼药房内，将手里的银针全数扎在了一旁的木头人上。

“楚星寒，你个色痞，都快要亡国了还想着睡女人。简直，简直不可理喻，不知好歹！”

素轻一骂着骂着眼泪却下来了，这是她第一次爱慕一个人，也是第一次对一个人如此失望。

解药的炼制并非一时半刻，因为都不需成品药丸，倒是省了最终炼制成丹的工序。

化悲愤为力量，不，化悲愤为报复的素轻一，列了一个长长的单子递给了楚星寒，楚星寒也没看，大笔一挥就让太医署的采买分批购入。

自从上次和楚星寒遇刺差点死掉之后，素轻一发现，她可以催动神思将一些物品藏匿起来，别人看不到，也碰触不到，就好像随身带了一个会隐形的箱子，不过这个箱子的具体使用方法她还没有研究透，藏一些贵重物品倒是可以。

素轻一将采买来的珍贵药材全都藏了一份在自己的宝箱内，被楚星寒伤害的小心灵这才得到了片刻的安抚，开始着手配药。

这药还没有配好，就有消息传到了太医署。

几个医术不错的太医被接连调走，又都垂头丧气的回来，素轻一休息的间隔问了句，才知道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臣位居二品，今日早朝时突然暴病，皇上恩准抬去了偏殿，招了太医去治，还未诊出得了何种病，人就没了，死时异常痛苦，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极为吓人。

素轻一听着，登时想起了胡城衙门内杀了常在乡的那个衙役，似乎是相同的症状。

难道苏南城开始行动了？

素轻一心中不免焦急，和楚星寒闹情绪是一回事，关系到明安王朝的存亡则是另一回事。

她这条命包括素家，都是因为先帝而存活下来，若是因为自己的任性导致王朝被毁，就算是自己死了，也绝不得安宁。

思及此，素轻一转身又进了炼药房，直到深夜才出来。

第一批半成品已经搞完，明日叫来凤仙郡，现在第一批肥皂中试用，至于价钱……

素轻一便走便给了自己一巴掌，都什么时候来还想银子，难道是因为之前太穷了，所以对银子如此热爱？

素轻一自嘲的笑了起来，一抬头，就看到楚星寒侧身站在几步开外，仰头望天，背手而立，夜色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原本挺拔的身影融在黑暗之中，说不出的萧杀沧桑。

“药，炼成了吗？”楚星寒问，并未回头。

素轻一不想理他，只嗯了一声。

“那边好！”楚星寒叹道，转身而行，走了几步又道，“宫中宵禁，朕送你回去！”

二人一前一后，走的并不快。

素轻一看着楚星寒的背影，偶尔被风吹起的头发都显得异常疲倦无力。

“那个朝臣，应该是中毒死的！”素轻一不忍，开口提醒。

“朕知道！”

素轻一低头自嘲的笑了笑，他是皇帝，怎么会真的傻。

“素轻一！”楚星寒停下脚步，回头看来。

素轻一差点撞上，赶紧后退两步拉开距离。“何事？”

“你觉得朕是不是一个好皇帝？”

素轻一愣了愣，没想到楚星寒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她在宫中虽然三年多，可从不问也没机会问外面的情况，不过这次有幸去胡城，一路从京都过去，倒是繁华安乐。

“你应该相信先帝的选择！”素轻一决定说一个最安全的答案。

楚星寒笑了笑，“父皇只有我和星礼两个皇子，朕是长子，继位是情理之中，或者你觉得，星礼更适合？”

三年前，楚星礼才十三岁。

素轻一有些尴尬，“先帝英明神武，你是他儿子，一定不差。这一次是歹人作怪，与你无关！”

“与朕无关？”楚星寒呵呵笑了两声。

素轻一见他沮丧，心中不忍，“第一批药已经弄好，明日哀家叫凤仙郡入宫……”

“药，明日送来武英殿，朝堂不能乱！”

素轻一想了想道，“也好，我现在回去，炼制第二批。”

说着素轻一就要回太医署，却被楚星寒一把拽住。

“若朕错了，如何改？”

素轻一一怔，楚星寒却已经放手，讪讪一笑，“没什么，你忙了一天，走吧，回去休息。”

楚星寒继续往前走，素轻一不知他刚刚那话什么意思，莫不是在为早上的在安清宫说的话跟自己解释？

素轻一心里莫名有些甜，快走几步踩在楚星寒的影子上，一日的疲倦也不翼而飞。

第一次觉得回素安宫的路这么的短，看着面前熟悉的殿门，素轻一生出几分不舍。

“我，我回去了！”素轻一搓着脚尖。

“嗯！”

楚星寒低沉的嗓音如寂静的夜里鼓动的心跳。

素轻一很没原则的再次欢腾起来，仿佛早晨对楚星寒的失望不曾有过一般。

“你放心，有我在，不会出事！”素轻一扬起小下巴，双眼亮晶晶的，只是因为疲倦，眼窝有些青灰之色。

楚星寒勾唇一笑，“朕知晓！”

素轻一转身，迈动着欢快的步子往素安宫走，脚刚跨过殿门，身后的楚星寒突然开口，“朕要庆贵妃的身体大好，朕知道，你有办法！”

素轻一抬起的脚停在半空，有些难以置信。

“有人可以用毒快速杀人，便可有人用药快速治人。朕知道，你有这个本事！”

素轻一脸上的笑彻底消失，她缓缓回头看向楚星寒。

“你就这么等不及吗？”

“是，朕等不及。”

素轻一的眼泪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她赶紧仰起头，硬生生咽了回去。

“庆贵妃缠绵病榻多年，身体早就虚不受补……”

“朕知道，这只是措辞。她以前的身体很好，之所以生病，是因为不想侍寝。”

“皇上既然知道她不肯，也要强迫吗？”

“局势所迫，朕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

素轻一看着楚星寒，突然间咧嘴笑了起来，笑的眼泪流了一脸，她赶紧伸手擦了，扬起下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