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少阁的猜测果然没错，越难解的毒，造价越贵，所用的药材越难找到，绝不会大批量用在这些士兵身上。

山下医官派来三个大夫，很快就将毒解了，这部分士兵的将领叫宋绍，京城人士，其父在兵部任副职，权利并不大。

宋绍人长得白净，性格却极其倔强，本来进军营也只是为了谋个官职，也没有正经去过战场，对蓝商的那些大道理完全看不上，又因为其父和凤鸣关系亲厚，一直被蓝商防着，这一次的行动自然被排斥在外。

“这个蓝商，我早就瞧着他不对，果然是有反心！”宋绍啐了一口，气愤不已，“等我回去，一定让我父亲联合参他一本，让皇上斩了他。”

李南扯了扯嘴角，“皇上已经决定免其死罪发配赤田。”

“什么？造反都不死？”

蓝少阁沉声道，“我奉旨前来收编东巫山的兵力，可是现如今和并不在册的人数差了太多，你可知蓝商平日将重要文件都放在何处？”

宋绍道，“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时候都和那个林章说，还有那个军师，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太傅不如去兵部查兵籍，缺了那些人自然一清二楚！”

“你能想到的点子，你觉得蓝商想不到？”李南翻了个白眼，“估计兵部里那些兵籍全都造了假！”

宋绍不知李南身份，见蓝少阁待他宽容，也不敢反驳，讪讪笑了笑没有搭话。

蓝少阁却道，“宋副将的话倒也有理，兵籍是当初招兵时候建的，即便是蓝商手可通天，也不可能将几年前甚至十几年前的东西造假。”

宋绍顿时觉得蓝少阁越发的风采卓然，笑道，“太傅果然见多识广，兵部侍郎我不敢保证是不是蓝商的人，但是我爹，一定不是。”

蓝少阁点点头，“东巫山是守卫京城最关键的防线，皇上一直都很重视，如今被蓝商掏空，兹事体大，我必须回去禀明皇上再做定夺，这里就交给宋副将看守，不知宋副将……”

“太傅放心！”宋绍立刻拍着胸脯道，“有我在，不会放一个贼子过去。”

李南白了他一眼，率先出了门。

蓝少阁又嘱咐了几句，便和李南离开了东巫山军营。

路上李南对蓝少阁的提议很是不解，“那个宋绍一个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官家子弟，为何要将东巫山交给他。”

“只是暂时交付。”

李南扬了扬脖子，“要是暂时交付，为何不交给我？”

蓝少阁侧头看了眼他，对于李南他还是比较熟悉的，忠心是有，但是冲动更有，若不是有楚星寒护着，不知道会捅出多大的篓子。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不信我？”

蓝少阁摇头，忽地勒马停住，指着南方某处道，“你还记得那边有个三木镇吗？”

李南摇头，一脸蒙圈。

蓝少阁叹了口气，“三木镇上有个医馆叫木桑馆，几天前全家被杀无一活口。”

“为何被杀？是因为开错了药？还是藏有宝物？”

蓝少阁道，“都不是，他只是给一个受伤的少年看了病，拿了药。”

“那为何要被杀？”

蓝少阁看着李南没有说话，脚下一夹马腹，快速朝前奔去。

李南觉得莫名其妙，又觉得有些怪异，他想不通的事情，便不愿多想，脚下使力，快速赶了上去，一路却是再也没有念叨东巫山的事情。

楚星寒正在处理这几日存下的奏折，崔公公端着茶点上前伺候。

“皇上，老奴有个不情之请！”崔公公跪在地上行了大礼。

楚星寒饮了口茶，“起来说！”

“谢皇上！”崔公公跪谢，颤抖起身理了理衣袖，“老奴年迈，恳请皇上恩准出宫回家！”

楚星寒愣住，从奏折中抬起头来，有些不解，“你要离宫？”

崔公公面有惭愧，“老奴年迈，身体残缺，有时难以控制实在不便再伺候皇上。”

楚星寒叹了口气，“你和李嬷嬷陪朕的时间最长，也罢，明日皇后大丧，大丧之后，你便离去吧，朕会让内务府为你打点！”

崔公公老泪纵横，又跪下磕了三个头，颤巍巍的出了武英殿。

楚星寒看着他离开，心中有些怅然，他幼时曾经见过父皇一人独饮，不懂他为何不开心，如今却似有些渐渐明白，所谓的孤家寡人。

蓝瑾玉以国礼下葬，蓝商手脚带了镣铐，准其参加。蓝老太太接连死了两个孙女，形若枯槁，被人架着送了蓝瑾玉最后一程。

素轻一没有参加，她立在素安宫的院子里，听着外面的哀乐，想起初见时候的蓝瑾玉，心中酸涩难以压制。

喜儿拿了披风给她，知她心情不好，也不说话，默默陪着。

午膳时分，楚星寒来了，一身黑色纹龙长衫，冷峻挺拔。喜儿行了礼，默默退下，素轻一看了他一眼，问，“结束了？”

“嗯！”

“蓝商那？”

“已经启程去赤田！”

“那很好，很好！”素轻一叹了口气，转身回屋。

楚星寒迟疑了片刻，抬步跟上。

“你是在生朕的气吗？皇后死得其所，这是她最好的结局！”

素轻一笑了笑，“她豆蔻年华嫁于你，也曾设想过最好的结局，可惜你们认为的并不相同！”

楚星寒的眉心紧紧皱起，“素轻一，这里是皇宫，她嫁，朕娶，从不谈真心。她有她的任务，朕有朕的使命，朕并未亏欠！”

素轻一回头，“哀家知道，皇上无须如此急色！”

楚星寒噎住，忽觉自己就像一个小丑，赤裸在对方面前。这感觉太糟，让他想都没想就拂袖而去。

喜儿小心翼翼的端了点心进来，见素轻一背对着她，肩膀一耸一耸的，踌躇道，“其实太妃和皇上本就不该是一路人的，您不必太伤心！”

素轻一吸了吸鼻子，转身看着喜儿，像个委屈的孩子。

“哀家就是难受，喜儿，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他的心有多硬。”

喜儿抿了抿嘴，她知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楚星礼炫耀一般告诉她楚星寒将素轻一赐给他的时候，她便知道，这皇上的心，根本不是她的太妃能够捂热的。

“太妃，如今皇上的病也已经大好，您在宫中再无牵挂，不如，我们逃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