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仙过于自谦了。”

白骨敷衍似的又捧了一句，随即果断说道：“天色已晚，真仙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吾等就先告辞了。”

“且慢。”如意真仙抬手相拦：“我千里迢迢从方寸山追到这里来，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你离开。”

“从方寸山而来？”白骨脸上闪过一道惊诧之色：“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原以为你在方寸山，便带好礼物去方寸山寻你，结果却扑了一个空，还是费尽口舌，见了菩提祖师一面，才知道你要去常羊山。”如意真仙缓缓说道。

“你等等。”白骨简直一脸懵逼，摆手道：“你为何要带着礼物去方寸山寻我？”

如意真仙翻手间取出一个未封口的精致木盒，只见那木盒内以红绳拴着三株仙药，浓香扑鼻不说，即便是在太阳底下亦是熠熠生辉。

“简单点说，找你送礼是想要化解一桩因果。”

“甚么因果？”白骨好奇地问道。

“几日前，因药仙谷谷主封雷暗中勾引我家二嫂，我带兵荡平药仙谷，镇杀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如意真仙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白骨道：“而那蠢货在临死之前说，你是他至交好友，将来肯定会为他复仇。我想着冤家宜解不宜结，就准备了这份礼物，想要试试能否化解这段恩怨。”

白骨：“……”

彼时，他已经将话给封雷说的很透彻了，没想到他最终还是惨死于他人之手。

或许真是应了那句俗语：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只是可惜了这个人。

白骨心里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悟道真人，你看我这份诚意可以吗？如果你觉得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加。”如意真仙将木盒推至白骨面前，笑呵呵地说道。

“悟道大人，不能接啊！”就在此时，一名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身影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满脸紧张地喊道。

“惑？”白骨眨了眨眼，莫名就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你怎么会在这里？”

惑恨恨地瞪了如意真仙一眼，解释道：“在这妖怪带兵攻打药仙谷时，我就偷偷离开仙谷，疾速飞往方寸山，想要找您帮忙。只可惜彼时您已下山，我无奈扑空，只能转头去找其他援兵。而等我带着援兵赶回药仙谷时，谷主他老人家已经……已经……”

说到这里，惑的眼眸中已然全是泪水，深深吸了几口气后，方才能继续开口：“见谷主已死，那些前来救援的人不用我说什么，自发的就散了。我心中虽悲愤欲绝，却也张不开口让他们为亡者拼命。

至于说我自己，连如意真仙带来的那些妖兵都打不过，更别说报仇了。无奈之下，只能偷偷跟随在这恶妖身后，默默等待时机。”

“你认为现在时机成熟了吗？”听到这里，白骨忍不住问道。

惑微微一顿，摇头说：“可能依旧未成熟。”

“自信点，你可以把可能去掉，现在你复仇的时机都没出现，更别提什么成熟与否了。”白骨微微一叹：“所以说，你不该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的。”

惑心生不妙，当即跪倒在地，向他重重叩首，转眼间脑门便红肿一片，显然是用了不小力气：“请悟道大人看在我家谷主生前对您多有礼敬的份上，为他讨回一个公道。”

白骨嘴角一抽：“我承认，封雷此人虽然有些功利，但这实属人之常情，世人的本性便是趋利避害，极少能够做到淡泊名利。总的来说，他不是一个坏人，没对我做过任何坏事。可是仅仅如此，就想让我为其拼命，你自己想想这可能吗？”

“您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也能理解。”惑沉默片刻，低声说道：“可我还是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赌的就是您还有一份行侠仗义的良心。即便是赌输了也没关系，我这条命是谷主给的，今日还给他刚好合适。”

如果白骨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听到这番话后或许会动容，会上头，会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可他到底不再年少，青春的热血早已当做养料喂养了生活。纵然是对方今日真的惨死在自己面前，他也不可能为了两个死人向如意真仙拼命……

“以道德胁迫别人，强人所难，甚至不惜为此赔上性命，而不是奋发图强，努力修行，争取能够早日报仇雪恨。”这时，如意真仙目光鄙夷地望向惑，嗤笑道：“说的那么慷慨悲歌，实际上你就是一个想要逃避现实的胆小鬼，一点都不值得可怜。”

惑仿佛受到了极大羞辱，额头上青筋毕露，咬牙切齿：“我胆小鬼？你说我胆小鬼？今日方知什么叫站着说话不腰疼。以你的实力和势力来说，我就算拼了命也拍马难及，根本就追不上，谈何隐忍？”

想法不同，不可强求。如意真仙不再与他提及这个话题，冷漠说道：“多说无益，看在悟道真人的面子上，今日我不杀你。赶紧滚，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惑深深望了白骨一眼，对方那张淡漠而精致的脸颊如同一柄利刃，狠狠刺进了他内心。

谈不上恨意，只是深感世态炎凉，人心冷漠。

“估计他连你都恨上了。”未几，抬头望着惑匆匆离去的背影，如意真仙轻笑着对白骨说道。

白骨轻笑道：“恨又如何？恨我的人多了，他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个。”

如意真仙一怔，旋即失笑：“妙哉，倒是与我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说着，他掂了掂手中礼盒，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请收下这份礼物吧，除了化解有关于封雷的这段因果外，亦是结一份善缘。”

白骨想了想，到底是伸手将其接了下来：“面子都是相互给的，你给我面子，我自然不能驳了你的好意。礼物我收下了，以后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报我的名字，虽然可能不好使。”

如意真仙哑然失笑。

这妖精，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