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不会有危险？他们会不会对你……毕竟我的手下都已经……”红葵一时忘却了两人的立场，下意识的关切问道，问完才发现不对，俏脸不觉又是微微一红。项天毅摇了摇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也不会有事的，为了不让小葵再伤心，大家都不会有事的。”

“你……究竟是……”反应过来的红葵察觉到了不对，果然项天毅无论是言辞还是表现，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那个组织的人，她还想再问，项天毅已经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打断了她:“对不起，十七年前的事情我真的记不得了，但我一定不是你找的人，我已经有龙葵了。”

“抱歉。”项天毅语气低沉，他很清楚自己应该对红葵明确态度，哪怕只是一些征兆，自己也必须将其扼杀在萌芽中。自己不能对不起龙葵，更何况红葵是龙葵的姐姐，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自己的心里，居然生生的疼了起来，就像当初葵羽要离开自己的时候，真的很像……

沉默，久久的在两人之间弥漫，直到红葵轻声打破了两人间的沉寂与尴尬:“也许，真的是我认错了人吧，天使，毕竟是出现在梦里的，现实中，怎么可能会真的有坠入凡尘的天使呢？”红葵的声音略显沙哑，她的嗓音有些微微的发颤，云淡风轻，却好像残忍的下定决心。

项天毅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握住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而又熟悉的感觉，自己明明应该即刻离去的，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怎么也迈不出第一步。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项天毅扪心自问，除却葵羽，自己的心里应该只有龙葵一人而已，难道只是因为红葵和龙葵长得太像了，自己拒绝了她，居然就好像要狠心离开龙葵一般么？

胸口一阵温热，项天毅往衣中一探，竟摸出那晚在生死阴阳交界之间，葵羽送还自己的那块水晶飞羽，所不同的是，此刻水晶飞羽吊坠正散发着淡淡的却鲜艳想红光，温暖而又热烈，好似一股无形的阻力，阻止项天毅就此离去，项天毅好不容易提起的脚步终于又站定了。

葵羽，这也是你的意愿吗？项天毅回过头去，看着身后美眸低沉的红葵，自己现在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可以清晰感受到她心底的颤抖。水晶飞羽上，那个显眼的“葵”字上，的红光闪了闪，似乎是在表示认可，项天毅叹了口气，走回到红葵的近前，将水晶飞羽递了出去:

“这个，送给你，算是补上之前就应该准备的见面礼了。”红葵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面前的项天毅眼神很是复杂，红葵接过了那块水晶飞羽，一股温热的感觉顺着手心，一直传达到心底，如此的温暖，就像来到金陵的第一个冬日里，自己在停电的地下室生起的火堆一样。

“很好看，谢谢你。”红葵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道:“你……以后还会不会来金陵？”“也许吧，我不知道，或许龙葵想你的时候，我会陪她过来。”项天毅转回身去，低着头心虚道。

为什么会心虚呢？项天毅知道原因，但是不可说，红葵也隐约明白，但是她也不敢去问，害怕撤去最后一层纱。“海龙会和猛鬼门吃了今晚这个亏，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在金陵，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再做那么多亲身犯险的事情了，我不可能每次都能及时赶到救你。”

项天毅语气平淡，说罢之后又赶紧补上一句:“你是龙葵的亲姐姐，你在龙葵心里的地位比我还要高，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一定会很担心的。”项天毅自始至终不敢与红葵对视，这句话就是在自欺欺人，明明是自己担心红葵，却硬要拉上龙葵来做掩护，做自己的挡箭牌。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小葵就拜托你了。”红葵说完，气氛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终于，项天毅准备迈步起行了，红葵却叫住了他:“今天已经太晚了，你就在这……休息一晚再走吧，其实我……还有很多话想和你聊聊，比如那个……那个天使的事情，你不想……听一听吗？”

红葵的话语有些混乱，而且显得格外怯懦，与往日那个一言九鼎的大姐头形象大相径庭，此刻她更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女孩，主动拿出自己的故事来分享，来乞求项天毅留下来陪她。

项天毅心知自己最好离开，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自己必须坚定立场，自己不能对不起龙葵，可是面对此刻的红葵，他的脚步始终都无法在迈出一步。“好吧，”沉默了许久，项天毅终于还是没能拒绝，点了点头:“明天小葵要去送伯母，然后我安排司机直接送她回杭城了。”

依旧回到客厅，两人面前两瓶酒，这次的红葵直接选择了对瓶吹，无论自己面前的红酒洋酒是如何名贵，仰起头便灌了半瓶进去，她只想发泄，亦或是让自己的情绪暂时平静一些。

项天毅皱了皱眉，将红葵手里的酒瓶夺了下来:“不要这样喝，浪费酒，也对身体不好。”

“你在唐家的时候，也经常这样灌自己吧。”红葵抬起头，醉眼朦胧的看着项天毅，然后笑了起来——项天毅不由得一愣，这一刻微醺的红葵真的很美，与龙葵真不愧是姐妹，两人喝醉时的神态，既迷人，又惹人怜爱，令人心疼，忍不住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的抱着。

“是啊，那时候所有人都想醒着，就我想活在梦里，因为喝醉了，就不用再去想那么多痛苦得事情了。”项天毅叹了口气，将面前的杯中酒一饮而尽:“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啊，那时候我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混吃等死，我就是一块臭肉烂肉，被人扔进垃圾桶，等着慢慢烂掉。”

“可是现在不痛了，我又有了要做的事，有了需要我保护的人，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了啊，所以慢慢的就把酒瘾戒了。”项天毅苦笑了一声，也许老天看我这样太窝囊了，就又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吧。”说罢，项天毅端着酒杯，嘿嘿的傻笑了起来。

红葵被项天毅的气氛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一碰杯，又各自喝了一口，红葵没有再灌酒，项天毅也就没再阻止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面前的红葵，又想想心里挥之不去的离殇，红葵明明只是龙葵的姐姐，为何自己会如此舍不得她？今晚项天毅也不愿保持清醒了。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红葵和项天毅说起了自己当初离家刚来金陵的日子，那时还是冬天，举目无亲，身上的钱也不多，又没有身份证，只能虚报年龄，去黑心的小作坊做小工，一天工作十二小时，报酬却低的可怜，因为没有钱，只能租住在市郊廉价的半地下室里。

江南的冬天，与北方不同，气温不低，凉意直透到你的关节间，透进你的骨子里，地下室中一没有空调，二没有北方那样的暖气，只能依靠一个热水袋或是一台小太阳，当然这些还不是最要命的，南方的冬天同样是多雨的，不似北方那样干燥，下雨又冷又潮，难以忍受。

可也因为地处市郊，附近多树林，地下室通风还算可以，红葵可以去捡些甚至是徒手劈下一些树枝做木柴，带回地下室升起一团火，既干燥又暖和，除了安全问题外甚至比电暖气还要有效，在半原始人的生活条件下，红葵白天务工，晚上看书自学，度过了第一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