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瞳孔比较浅，不像叶七夕这般眼瞳深而黑，但是宋婉君和叶七夕一样都是杏眸黑发，而且其他五官轮廓跟叶七夕本就有几分相似，气质比叶七夕更显得婉约古典几分，不似女儿这般带着几分孤冷。

……

叶七夕听到宋婉君的声音，心脏啪嗒一下，总觉得有人在她心口重重地开了一枪。

但是不是疼的，是喜悦的。

眼泪一滴滴地淌落。

无法遏制的脆弱，还有欢喜，像是尘埃中开出的花朵，遍及四野。

……

“妈妈……”

叶七夕啜泣着，完全不顾形象地用袖子擦拭了一把眼泪，而后像个小孩子一样朝宋婉君飞奔了过去，哽咽着抱住宋婉君的纤瘦腰身。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还以为您不要我了……”

宋婉君恍惚了一下，她有些混沌地看着眼前跟中学时代长相已经有些出入的大姑娘，忽地又冒出一句。

“你是谁？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

？？？

叶七夕一脸愕然地抬起头，便看到宋婉君的手迟疑地伸手拿过桌案上的一叠手帕纸，小心翼翼地朝她的脸颊缓缓擦拭。

“小姑娘，你怎么胡乱叫别人妈妈啊，你长得这么好看，如果哭肿眼睛就不漂亮了。”

“来，把眼泪擦一擦吧，要不要再喝口水？”

……

叶七夕看到宋婉君脸上那一脸不赞同又略带着对陌生人同情的神色，心中的震惊越来越深。

刚刚，宋婉君不是还叫出她的名字了吗？

“妈……我是七夕啊，出生在七夕节的七七，你还记得浩帆吗？比我小几岁的弟弟啊，就算不记得我和浩帆，你总还记得外婆吧。”

宋婉君眼眸睖睁着，仿佛叶七夕在说什么天方夜谭，她蹙着秀眉，一脸纠结的模样。

“我确实有女儿和儿子，可是跟你不是一个年纪啊……小姑娘，你跟我女儿长得很像……但她还在读初中。”

“……”

叶七夕快速地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宋婉君可能存在的病症情况。

难道说，宋婉君没有失忆，但是因为受到的刺激过大，记忆却出现了一定的障碍，导致她无法分辨出现在的她才是真正长大了的叶七夕。

叶七夕又哭又笑地捉住宋婉君的手，一身白色长袄的女人想要躲避，但是叶七夕的手劲可比她大多了，宋婉君没有挣扎开。

宋婉君心里不喜欢有人这么冒犯自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兴许是因为叶七夕长得好看又跟她“女儿”有几分相似的缘故，对叶七夕生不出那种排斥的感觉。

……

“妈妈……”

叶七夕忍不住又流了一些眼泪，她连忙拿出纸巾，将自己脸上的污迹给擦拭了过去，尽量理智地面对宋婉君的情况。

“妈妈，你忘了吗？那次你跟叶国……爸爸吵了一架，然后不知怎么地你就坐上了一艘前往国外的轮渡，却出了事情，导致我们分离了好多好多年，我跟浩帆都很想你。我初中毕业了，现在正在读大学，浩帆也快要高考了，外婆一直都很想念你，有时候我去A市乡下探望她，还时常看到外婆在翻阅你的照片。”

“可是那时候大家都以为你发生意外了，没有人敢在外婆面前提你还生还的可能性。妈妈，你不要吓我好不好，我们都在等你回来跟我一起去看外婆。”

沈娟教了一辈子的书，人比谁都要强，她知道叶国华不是个靠谱的，当年就逼宋婉君离开叶国华，偏偏宋婉君是个傻白甜，被叶国华哄得团团转，乃至于先背着家人领了证，外公和外婆看着叶国华当年还俊秀的容貌，再加上个人能力也不错，又一心巴结自己女儿，还以为他会是个良人，即使出身差一点也没关系。

就因为这场婚事，害了宋婉君一辈子。

……

叶七夕说到最后情难自禁，眼眶又红了好大一圈。

那种濡慕又带着几分哀恸的眼神，看得宋婉君心都微微一颤，或许是因为母子连心，她虽然神智可能不如叶七夕清醒，但是也渐渐意识到，叶七夕说的会是真的。

“你是七夕？那浩帆呢？”

宋婉君茫然地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就想要起身，但是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腿失去了意识不能动，只能想去推轮椅。

叶七夕也是现在才将重点注目在宋婉君的腿上。

她连忙按住了宋婉君。

“妈妈……浩帆在国内准备高考呢，你别着急，我都找到你了，我们迟早都能和浩帆见面的。”

叶七夕迟疑着掀开宋婉君膝盖上盖的羊绒薄毯子。

“妈……为什么你的腿……是在那场海难中受的伤吗？落下了病根？”

“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宋婉君犹疑地垂下头，双手呐呐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好像脑海中被什么东西撕扯过一样。

海浪滔天，她被一个浪花打下去，然后……然后呢？

她能活着是不是就是一个奇迹？

至于这两条腿……

不提也罢。

……

叶七夕现在真的有一点相信KING组织肯收留宋婉君，一定是因为自己母亲生得一副好相貌了。

不然就算要逼着宋婉君出去做一些不合法的勾当，那她也未必合适，一来宋婉君的腿受了伤，二来她的智力似乎变得有些不够健全。

那懵懂的眼神，跟稚童都有些相像，甚至更干净。

如果谁真的丧尽天良要让宋婉君出卖自己，恐怕宋婉君也无法保持现在这样黑白分明的眼神。

叶七夕心底一阵酸楚。

“妈……你记不清了那就不用说……”

叶七夕本来想在宋婉君心底自己甚至还是个中学生，那她要不要告诉宋婉君自己结婚了的事情？会不会跨越太大？

“妈，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现在也在法国，我会和他一起带你找最好的医生给你做腿部复健。”

“不是天扬吗？你都读大学了，天扬那小子跟你订婚了吧。”

宋婉君一脸慈爱地伸出手，让叶七夕囧了又囧。

“不是……换人了。”

她不欲多谈。

正当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