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唯顿了很久，才涩声道：“是我对不起你。”

香琴眼睛瞬间红了，豆大的泪珠砸到手背上，她抹掉眼泪，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开口：“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愿意回答就回答，不愿意回答也不要骗我，好吗？”

薛唯走过来，轻声道：“好。”

“在我们结婚之前，你知道你——”香琴深吸一口气，却还是没忍住，声音带了些许的哭腔：“你知道你喜欢男人吗？”

薛唯沉默很久。

如果说一点儿都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只凭借那一点点的苗头，他不觉得自己是同性恋。

在他记忆里，年少时自己似乎没有喜欢过什么人，看谁都不觉得称心如意，对男生女生也没有特别的关注，明明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偏偏第一次梦遗，他却梦到了男人。

他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梦错了，为了不再“梦错”，当晚睡觉前他还强迫自己看了一个多小时的少女漫，如他所愿，这次没有梦错。

但薛唯还是觉得慌，像是有什么东西慢慢地不受控制。

刚刚二十出头，村里就开始有人给他介绍对象，但薛唯各个都不愿意、各个都不喜欢，甚至隐隐有些厌恶。

直到父母让他和同村的香琴慢慢相处。

香琴脾气好，人也善良，话不多却爱笑，哪怕薛唯很少搭话，她也丝毫不在意，和她待在一起，薛唯很舒服。

他并不排斥她。

虽然不喜欢，但他不讨厌她。

但这已经足够了。反正他又没有喜欢的人，香琴还这么好，他们在一起一定会慢慢产生感情的，这样想着，薛唯就没有拒绝母亲的提议。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会遇到许鸣恩……

“我……”薛唯声音微哑，良久才堪堪开口：“以前不太懂，不知道自己是同性恋。”

香琴鼻子一酸，差点又哭出来。

“离婚吧，”她说。

薛唯拳头握了一下，很快又松开了：“好。”

“我想要孩子，”香琴说。

“好。”

香琴又忍不住落了眼泪，轻声说着：“明天就离婚，我行李都收拾好了，爸妈那边还是你去说吧。”

“我走，”薛唯顿了顿，站起身：“我去收拾行李，我走。”

“不要！”

香琴的声音忽然拔高，过了好一会儿才缓下语气：“你不用走，家里的东西全都是你自己挣来的，你走做什么，而且你也要解约了，比我更需要钱。”

薛唯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睛，他别过头：“解约费不是很高，我还的起，让你住你就住，要是觉得这里……你也可以把房子卖掉，买一个新的。”

薛唯继续说：“孩子虽然归你，但我还是他的爸爸，每个月的抚养费我都会打到你的卡里。”

良久没有回声，薛唯忍不住朝沙发上看去，声音更哑：“别哭，是我对不起你。”

香琴不说话，埋着头哭着，肩膀发颤，却没有声音。

——

顾薇薇再度醒来时天刚蒙蒙亮，她四下看去：“……医院？”

是了，她被那顶鸭舌帽吓晕了。

想起鸭舌帽，顾薇薇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连手心都冰凉凉的，是它吗？是那顶鸭舌帽吗？

她一闭眼，就能看到深巷里戴着鸭舌帽的凶手朝自己的方向“开木仓”。

“小姐！你可算醒了！”张姨眼圈通红：“真是急死我了！”

顾薇薇眼神空空地看着窗外，唇色苍白，眼底无光，所以那个人是盯上自己了吗？他还要报复我，对吗？

想到顾寻安的惨状，顾薇薇忍不住攥紧拳头。

顾饶饶，她在心里念着，真的是你吗？

另一边，顾饶饶也起得很早，穿好衣服、化好妆之后，就开始拍戏。

剧组的进度相比于之前快了很多。

几家欢喜几家愁，和《仙客录》同期的《赵氏风华》剧组已经很多天没办法正常拍戏了。

女主顾薇薇的杀人风波，让无数媒体嗅到了金钱的味道，天天蹲守在剧组附近，让演员们敢怒不敢言。

而顾妈一家人刚被警局放出来，就买了花圈，放在剧组附近，然后母女几人就坐在地上哭诉。

一哭就是三四天，大有能哭上一辈子的决心。

导演自然是不允许她们这样乱来的，但奈何软磨硬泡对她们没有一丁点儿用处，急得头发都白了不少。

顾家这母女三人，连钱都不要，只坐在外面一顿哭，哭得嗓子都哑了，就拿着喇叭放着她们哭时的录音。

别说《赵氏风华》剧组，就是周围的几个剧组也深受其扰。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找上顾饶饶。

但顾饶饶哪里会管这个烂摊子，吊都不吊他们，任由这些人苦恼去了。

这还只是小事，最让导演烦心的是网上对他们剧组和对女主顾薇薇的评价。

什么阴间剧组、什么闹鬼、杀人、什么因果报应……各种阴间词汇全都堆到了他们身上，导演也是有苦难言啊！

如果能，他们也想换女主啊！

但那可是顾氏啊！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把顾薇薇换掉。如果顾薇薇真的被定罪了倒也罢了，可她偏偏没有被定罪！这样一来事情就更棘手了。

警察虽然没给顾薇薇定罪，但在网友们心里顾薇薇已经十恶不赦了。

再加上顾薇薇的出身，更是容易让人猜想其他，资本控制舆论的阴谋论更是层出不穷，连顾氏的股价都下跌了不少。

导演愁得头发都白了！

他看了眼安静的坐在木凳上的顾薇薇，心里更是愁得慌。

以前他怎么没发现顾薇薇这么瘆人呢？特别是她面无表情地翻着评论的模样更是可怕，那些污言秽语别人看一眼都恶心的不行，偏偏顾薇薇就是喜欢看，一有时间就看。

导演：“……”我也很慌的好吧！

而且顾薇薇最近都住在剧组，每晚睡觉还需要十多个保镖把她团团围住，才敢入睡……这真的能让人脑补很多啊！

最可怕的是顾薇薇还会时不时地发出惊恐的尖叫。

那声音几乎能穿透人的耳膜！让周围人全都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