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边的秋日总是那么沁人心脾，凉意中带着阳光的温暖。

“咦？这里有一家琴社耶。”

海月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隔着古香古色的门框站在大门口，透着玻璃窗看里面的人在抚琴，在交谈。

“怎么了？”

“有点意外，平常很少看到这么正规的古琴社。你看，里面的琴好多，都挂在墙壁上，和衡门馆有些雷同又很不一样。”

“这是私人教学的地方，又不是斫琴和收藏全方位的店。”

“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琴社。不过和李志辰他们家的有一点像，好像要洋气一些。你看，这里学习的都是年轻的成年人，跟李爷爷琴行都是小朋友学习不同。”

海月越说越觉得自己分析得对，拿出手机又拍了几张照片。直到被店里的人发现，这才难为情的收起手机。

“进去看看吧！”

徐清辉落落大方，反正出来闲逛，与其偷偷摸摸，不如正大光明。进门就是客，店里的工作人员非常礼貌，海月从一开始的拘谨不安到慢慢放松心情，开口的话也慢慢多了起来。

徐清辉还是不怎么说话，只在店里转了一圈，而海月则一进去就表明自己在学古琴，所以比较感兴趣。人家也就专门跟她谈话，并且在对方的引导下，海月不自觉抚琴一曲，听的馆内其他人也被吸引住了目光。

“姑娘贵姓？”

好的琴音自然有人追随，一个有点像社长的人过来问，海月只简单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就有点不自在地想离开。

徐清辉大约看出她的不自然，可也没有马上带她出门。毕竟被人认可总是比较受用的，海月需要更多的人认可和鼓励，如此她才会变得更加自信。

一旦她的美术梦幻灭，那么古琴上的造诣或许可以助她成长。

“我们还要去小河公园，就先走了。”

“等等海月姑娘，你留着联系方式吧？我们这里也请授课老师，如果你有空，可以再过来坐坐聊聊？”

“这个……”

海月有些词穷，这人看着也蛮儒雅的，怎么说话这么像推销员？

海月若是把心里想的说出来，恐怕会让人喷饭。哪里是人家像推销员，分明是人家难得遇见她这样的琴师呀。

这杭城说起来也不小，学各种乐器的都有。可是在古琴演奏上有天分又水平高的并不多见。就算有，那也是在大的平台，这类小小琴社自然师资有限。

海月见人家这么认可自己，心里从一开始的疑惑到接纳，然后转头看徐清辉，看他没有任何表示，估计是不反对。

海月这才和对方加了微信，然后在人家的目送下出了门。

慢慢地走到路口，张馆长的车子已经停在那里等着，海月快速上车，徐清辉倒是不紧不慢。

“今天这里人还蛮多的嘛。”

小河公园已经成了网红打卡地，海月拍了好些张照片后，这才心满意足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写生。

徐清辉又是静静地在一旁沉思，他好像带了本子和笔，这是海月没有意料到的。

等两个半小时结束后，她才发觉他居然在本子上写繁体字，而且还是很好看的字体，那种她这辈子也临摹不出来的字。

嘴巴可能变成了O型，海月不自知。却对这位徐师兄又多了一层探究，这人到底是哪个学校毕业的？读什么专业的？家庭背景如何？

等等等等，她的脑子里突然就被这些奇怪的问好填满了。人的好奇心一旦被挑起，怕是很难善罢甘休的。

“师兄，你家是哪里的呀？你也是本地人吗？”

“嗯。”

徐清辉难得得随和，居然还回应她了。海月自然得寸进尺，再接再厉。

“那你哪个学校毕业的？也是在这边读的大学？”

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几岁，可总是不苟言笑的模样，显得有点老气横秋。

“你今天对我很好奇。”

徐清辉又表现出他那轻描淡写的口吻，状似不经意，可内心的涟漪却是一圈圈泛开。

“嗳，这人，话不说完就走，还走那么快。”

小跑追上，白日的视野非常辽阔，这里的建筑确实很别致，有油罐有仓库，还有一些非常现代的建筑风格，创意又不失时尚，令人耳目一新，难怪是最近朋友圈热搜景点。

“若是刚才的社长请你去授课，你去吗？”

回程的路上，徐清辉突然问了这个问题，海月竟一时无言。

她们回家的方向并不顺路，可和蔼的张馆长还是坚持把海月送到家，然后他们再回衡门馆。这一个来回可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嘞，海月推辞多次无果，只好愧心接受。

悄悄看一旁的男人，他好像并不干预她和张馆长的谈话，真是个怪人。

这天，海月正在背英语单词，突然接到丁师兄电话。这个拜师啊，海月从称呼上真当是占尽了便宜。

大约是问她上回提到的古琴出处，想知道她弄明白了多少？

海月这才记起来此事。当时她也是稀里糊涂，后面就不了了之了。说是有一千年的古董琴，但是表面的做漆和绘画工艺上又好像改动过，并非原汁原味的。

再说了如今仿制琴那么多，她虽懂点行，但毕竟不是学的斫琴技艺，还是无法辨别细致的。

丁先生又问了她近来如何？学习怎么样诸如此类的问题，然后也可以没有其他话题了。

海月等他挂断，这才又拿起英文课本背起来。

这个学年非常紧张，转眼就要期末考试了，入冬以来，她总是很注意穿着，生怕在关键时期生病，影响学习效果。

最让她开心的大约是老妈煲的汤了。冬天喝到暖暖的汤品，心里也是暖暖的，感觉真幸福呢。

这天周六，海月如往常一样要出门，她总是早早起床，早早出发，好避开跟李志辰见面。只要碰见他，她就能耽误大半天，想去衡门馆可能就太赶了，下午的写生也只能泡汤。这样的损失可不是她乐见的。

虽然这么做有些对不住好友，可是这个学年对她来说实在很重要，海月不能错过这唯一的机会。

“月月，把这壶汤带去给你师兄尝尝。”

“不用吧！”

“拿着。人家一个男孩子又没父母在身边，每周教你学习，我们总要表示表示。”

老妈口中的人情世故，海月是不太熟悉的。大概率来说，她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只埋头学习，要么及时行乐，尊师重道自然是懂的。

可师兄嘛，平常客气即可，送汤水？好像过了吧？

“别轴，让你拿去你就拿去。就说是妈妈准备的，一点心意。”

谌妈妈见过几次徐清辉，都是他送海月回来，在小区单元楼门口碰见的。说来也巧，她每次都是那个时间下楼倒垃圾，然后总会在那个时间段碰见女儿回来。兴许是当妈的一种自我暗示吧。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