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出来，鸿钧做出这个决定实属在割心头肉。

我却漠然一笑，直接把水晶方石塞给他，淡淡道：“言无常信，行无常贞，惟利所在，无所不倾，老祖把我罗卜当成什么人了？我回去替你拿这水晶方石，可从没惦记过他。既然你现在要退出，那就再和我们没有瓜葛。我又怎么能收下你的东西呢！一会我还有事，就不送老祖了。阿丞，你就代我们送一送吧。”

“是，先生放心，我必出城，十里相送。”阿丞马上道。

说完，我就准备马上离开。

可鸿钧却突然一伸手，将我拉住，苦笑一声道：“罗卜，是老朽无能了！你刚才说，言而无信，行无常贞，惟利所在，无所不倾，倒是让老夫汗颜啊。说实话，我就没想过，这水晶方石能回来。更没想过，这水晶方石到了你手中，还会还给我。我承认，我确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过，我此刻将这晶石给你，那也是真心实意，绝无故作试探、收买人心的想法。一想到过去我的种种，此物你要是不收，老朽恐怕就真的没脸日后相见了。”

“日后见不见的再说，先说眼前。”秃子一白眼道：“卜爷，拿着啊。为什么不拿着？我打赌，不灭一旦抽出身来，马上就会放马东方，和咱们决战，就算是一块板砖，现在也有他的用途，留下！”

鸿钧则干脆将水晶方石又塞回我的手中，起身道：“我这就走了。”

既然如此，在推辞下去，就更像是在抽打老头的脸了！

“放心，假如大战之后，我们还活着，这东西一定让他物归原主。若是不在了，那……那你就当它也随我们去了吧！”我带着花木木和秃子先一步直接出了日省阁。

秃子朝我埋怨道：“你说你，和他清高个什么？说到底，是他欠咱们的。再说了，这东西，也是他自己搞丢的，你拿回来了，那就是你的。”

“君子不贪！”我正色道：“他越是怂，越是瞧不起咱们，觉得咱们必败，那我就越不能让他看小了。”

“话是这么说，可现实是，不灭用不了多久，就得卷土重来。这次可不是两军交战那么简单了，人家不灭就孤身一个人，直接用杀神大招和咱们招呼，就能直接摧城拔寨。咱们人再多，也没用啊。有这个东西，好歹是个震慑。再说了，物尽其用，这东西让老头带走，只会在东胜神洲长锈，可在咱们这，哪怕是一张用过的卫生纸，那都有用，呼在不灭的脸上还能恶心他一把呢！”

我被秃子这通说教逗得忍不住笑了。

确实，当此之际，水晶方石确实能算得上一件利器。

“让阿丞从北门送鸿钧走，封锁鸿钧已经离开的消息，另外，将中高阶将领召集起来，你要悉心将番教和忿怒宗的一些初级招式介绍给他们。不说有反击之策吧，至少要让他们知道怎么应对和逃生。我有预感，下一波到的攻击，可能会有无数类似六度这种邪僧登场。你是咱们当中，唯一当过和尚，学过佛法僧术的，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我朝秃子叮嘱道。

刘大进连连点头，忙道：“怎么，你不留在这吗？不灭万一来了怎么办？”

“有你在，与我在一样。况且，不灭就算再痛恨我，也不可能真的孤身一人前来，总之，你就悉心备战吧。等他来的时候，我一定已经回来了。”

多年来形成的默契就是，我的话，大进从来都是不打折扣的执行。而交给他的任务，我也相信，无论多艰难，他都能完成。至于攻心谋略上的事，这个他不擅长，所以他也干脆不过问。比如现在，我带着花木木出城，他根本就不问我去哪。

和上次一样，出了城，我们就下了幽冥大桥。

鸿毛涧下，依旧是往日那般寂寥无声。

“罗卜，你带我来这干嘛？”花木木皱眉道：“这地方过去是看押即将处死的犯人的……除了黑，什么都没有。”

“又不是搞对象，不需要什么花啊草啊的。”我一笑道：“你所见过的黑，也不过如此，我带你去个更黑的地方。”

说着话，我们直接来到了无根潭底。

“我记得，这里以前是黑水成潭的啊，这里的水呢？”

“一会你就知道无根潭的水去哪了！”我自顾自说着，掘开了黑泥，和我预料的一样，果然，那个狗子和二僧的浮雕又出现了。

“狗子佛性无？”花木木端详着那几个小字，喃喃道：“这好像是佛教的一个公案！”

“呦呵，知道的还不少！”我正色道：“一会记住了，下面特殊的地段，我们会失去听觉，眼前也什么都看不到，所以，就需要咱们默契点，否则，一旦冲开，你可就找不到我了。”

“到底这是去哪啊，神神秘秘啊！”花木木虽然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则依照上次来的情形，先是抹去了狗子佛性无的几个字，接着，干涸的潭底就冒起了黑水。

黑水弥漫，浮萍速生，在泉水的冲刷下，当年菩萨化作小僧和我相遇的黑石就漏了出来，展现了一个巨大的龟甲之相。

“开！”

我奋力地一跺脚，地壳顿开，龟甲转动了一百八十度，我和花木木直接被黑流卷到了下面。

无尽的黑暗随之涌来。

一开始，还能有熹微的光线，那些个长着人脸的鱼游来游去。

接着，就彻底黑了下来，没有尽头，我和花木木之间近在咫尺已经不能相见。

但凭借着水流的变动，我们还能依稀判断彼此的位置。

奋力下潜，不一会，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银色光圈。

终于能彼此看见了，我赶紧对着花木木点了点头，双双一头扎进了银光里。

到了里面，我们俩就像是吊起来的玩偶一样，头朝下，脚朝天倒立起来。

此时的花木木依旧是满眼疑惑，但却仅仅跟在我的后面，一直走到了银光中最下面的峡谷，地坤山终于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那是我！”花木木一眼就看见了那汪清水中的自己，她错愕地朝我比划着手势。

我点点头，将她推到了水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