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苏九儿叫道，却觉得拗口，“我叫你苏爷爷吧。”

苏三爷愣了一下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苏九儿。

“苏爷爷，千里之外你可有记挂之人？”苏九儿问道。

“有，怎么了？小丫头。”苏三爷转过头问道，火光中他越发觉得苏九儿很眼熟，就像他那个苦命的儿媳，那个待他如亲身父亲般的人。

苏九儿摸了摸放在身边的用黑色布袋装着的六狱琴，“冰冷的东西总是被偏爱，而真情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苏三爷紧皱眉头，这丫头心脉受损莫非是因为情伤，可是这个程度不太像，除非她还干了别的，比如……

苏三爷蓦地想起了一路上听到的有关华清宫与天音宗的传闻。

“这是？”

苏三爷双眼盯着苏九儿手下黑色袋子装着的东西，抱着不是她的心态问道。

苏九儿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天，发现月亮又大又圆轻声吟唱：“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小哥哥，我想你了……

看着苏九儿瞳孔里的落寞与哀伤，听着那歌声里的凄凉思念，苏三爷只能在心中感叹：“这孩子恐怕经历了一场很大的变故。”

夜里的风有些凉，苏九儿拿出长剑擦了又擦，苏三爷眼珠子也跟着一上一下。

“小丫头，我看你不是用剑之人啊。”苏三爷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气氛，言外之意就是这把剑到底是谁的？

“这是我夫君的，我等他来娶我，而他在等我回去。”

苏九儿的话让苏三爷摸不着头脑，遂问道：“那你前往洛溪陈家是去求娶的？”

苏九儿双目怒瞪，将手中的长剑——冰淇淋，放在了腿上，咬着牙说道：“我是去讨债的。”

苏三爷更不明白了，“陈家可是皇亲，能欠你东西？”

苏九儿眉目染了霜一般的看向苏三爷问道：“您呢？去陈家何事？”

苏三爷一愣，这丫头是怀疑我了？也罢也罢，我的话确实多了一些。

“我也是去讨债的。”说完，苏三爷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居然是婚契，“他们欠我的大着呢。”

苏九儿没有多问，陷入沉默之后，苏九儿脑海里一直出现婚契破破烂烂的样子，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一夜无眠，苏九儿一直盯着苏三爷，他倒是睡得挺香，时不时还说上几句没头没尾的梦话，可苦了苏九儿这份不信任，硬生生盯了他一整晚。

苏三爷一睁眼就看到苏九儿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吓得差点又把眼睛闭上。

“小丫头，你不会看了我一整晚吧。”苏三爷问道。

苏九儿站起身，将装着六狱琴与冰淇淋的袋子挎在了肩上才应声道：“我怕您梦游，在这荒山野岭变成无名死尸。”

苏三爷差点一口唾沫把自己呛死。

毒？这嘴真毒！

两个人一路上你一句我一句的斗着嘴儿，苏九儿也慢慢放下了戒备，她能感觉到苏三爷武功在她之上，若是想要对自己出手，想必也不会留自己到现在。

苏九儿心中暗自计较着，就算想利用我，我也没有利用价值，这一路我们的关系最多是个同路人。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啦……”

远远的苏九儿就听到了这声吆喝，脑子里立刻想起了那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两块钱你买不了上当，两块钱你买不了吃亏……”

苏九儿心想：“难道这古代也有二元店？”

正准备抬脚前往就被苏三爷给吓住了。

“这些神棍又来装神弄鬼了。”

苏三爷这口吻带着些许愤怒，苏九儿揉了揉鼻子掩饰脸上那抹没藏住的害怕。

苏九儿最怕神棍了，也最怕恨神棍，怕的是信他们的人太多，是非曲直被混淆，恨的就是他们一张嘴一句话就能让别人倾家荡产。

“苏爷爷，我们去看看呗。”苏九儿提议道。

“嗯？”苏三爷有些愕然的问道：“小丫头，你对这个感兴趣？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九儿俏皮的摇了摇头说道：“我想看看玉皇大帝。”

苏三爷整个人都愣住了。

玉皇大帝是谁？和神棍有关系？

“哎……”苏三爷回神一看，苏九儿早就钻进黑压压的人群里去看神棍去了。

人群中，有个道士打扮的人拿着拂尘左一下，右一下的甩着，那满头白发看起来还有些仙风道骨，也不知他嘴里念叨着什么。

这时候苏三爷在人群中终于看到了苏九儿，跑过去就给苏九儿脑门上来了一下，警告道：“别惹事，惹不起的。”

苏九儿捂着脑门吐了吐舌头。

“这位有缘人，我观你面色苍白，恐怕近日有血光之灾。”道士捋着胡须对一妇人说道。

苏九儿撇着嘴心道：“大姨妈来算血光之灾么？”

想着想着就偷笑了起来，旁边小童将苏九儿的动作看在了眼里，很不友善的问道：“这位姑娘可是有疑问？”

苏九儿放下手，一双眼睛里的讥笑还没散尽，她用手指指了指自己问道：“你是在问我？”

小童年纪看起来这不大，苏九儿心中感叹：“小小年纪就被毒害了，不过不要紧，你遇到了我，今天我就给你们表演一下什么叫做一言不合就开怼。”

小童看着苏九儿对自己师傅不尊重的样子，语气重上了几分，“对，就是你！”

这时道士打扮的男人也看了过来，“姑娘有疑问不妨直说。”

苏三爷拉了拉苏九儿的衣袖警告她不要乱说话，苏九儿敷衍着点了点头，眼珠子转动着，想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古怪问题。

“大师，小女子有一个愿望，便是想看看玉皇大帝，不知大师可否帮小女子实现这个愿望？”苏九儿双眼充满了期望与崇拜。

道士一见苏九儿的表情，咳嗽了两声说道：“这个简单，你只需要把对方的生辰八字给我，我便能帮你实现。”

苏九儿心中呵呵一笑，这肯定是个假世界，有神棍，神棍却不知道玉皇大帝是何人，苏九儿心生一计。

“大师，实不相瞒，玉皇大帝是我的弟弟，前不久他飞升了，我甚是想念。”苏九儿挤出两滴眼泪，看起来有些可怜。

道士两眼放光，飞升，她弟弟？说不定我成仙就在此一举了。

“不知姑娘姓甚名谁？”道士没了之前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令围观的人都觉得奇怪，却不好打岔。

苏九儿抹尽那两滴眼泪后才缓缓开口道：“小女子名叫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