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晓明说：“好的，小沙，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好女孩。”

走到门口，沙小芹又恋恋不舍地回头冲罗晓明说：“罗市长，我希望与你保持联系，希望继续为你效劳。当然，更希望你真正能把我放在你的心上。”

罗晓明坏坏地笑了，但没有说话。他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

星期一下午两点钟，右江市市委常委会议在市委小会议室准时举行。出席会议的对象是全体市委常委。市委常委共有十一人，今天出席会议的九人，因出差而缺席的两人。

可是今天，不是市委常委的罗晓明也来参加会议。当他不卑不亢地最后一个走进会场时，常委们都不解地看着他，以为他走错了会场。

最惊讶的是陈汉成。当他看着罗晓明出现在门口时，心里一惊：他怎么来了？这小子是不是真的疯了？你不是市委常委，有资格走进这个会场吗？你有表决权吗？

谁知罗晓明竟然脸色平静地走进来，在那张只有市委常委才有资格坐的长方形会议桌边的一个空位上坐下，泰然自若地冲奇怪地看着他的常委们点头微笑。

坐在会议桌西侧副主席位置上的陈汉成，看着罗晓明如此镇静自若，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看了对面会议桌东侧主席位置上的王远明一眼，想从一把手脸上搜寻罗晓明为什么走进市委常委会议室，为什么如此镇静的答案。

可是，他一点也看不出来。王远明的脸色像没有看到罗晓明一样，平静自然。陈汉成本来踏实的心一下子浮了起来。

这是为什么？陈汉成头脑里有些混乱地想，难道罗晓明掌握了流拍的真相？他跟王远明达成了共识？不可能这么快吧。

为了抢在罗晓明搞清流拍真相前搞定“要不要二次竞拍”这事件，让罗晓明再也翻不掉这个案，陈汉成在上星期六上午就说服王远明，下星期一下午两点召开市委常委会议。

当然，陈汉成向王远明汇报时，先说其它几件事情，最后才说“古寺街道B2地块要不要二次竞拍”的事情。说到最后，陈汉成再次情绪激动地告了罗晓明一状，把他说得一塌糊涂，甚至建议给他一个处分。

但王远明只是静静地听，没作任何表态。陈汉成只是二把手，没办法决定处分罗晓明的事情，就只得暂时作罢。

为了搞定这件事，这两天，陈汉成在背后再次作了努力。他给常委中的五个亲信分别打了电话，说明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觉得完全有胜算了，才没有继续打下去。还有几个常委，是王远明的人，他想来想去没敢打。

会议开始，由市委书记王远明主持。他见时间到了，就习惯性看着秘书长华武装说：“人都到齐到了吗？”

华武装说：“除宣传部部长张学农，人武部部长简开明出差在外，不能出席外，都到了。”

到的九个常委是：市委书记王远明，市长陈汉成，市委第一副书记闵连桃，市纪委书记吴文明，常务副市长丁文华，市委秘书长华武装，市委组织部长高宝昌，市公安局长刘小虎，文山区区长洪兴明。

王远明看着大家说：“我先跟大家打个招呼，今天的会议，我临时决定，邀请副市长罗晓明列席会议。因为他要对今天我们要进行表决的几件事情作情况说明。”

常委们都转过头去看这个年轻帅气的非常委副市长，感觉今天的会议非同一般，脸色不由得都严肃起来。

最感到惊讶和心慌的是陈汉成。但他的脸色依然那样从容镇静，甚至还装出对这个情况知道的样子。目的是让他的亲信们增加信心，坚决站在他这边，支持他完成今天的任务。

罗晓明第一次参加，不，应该说是列席市委常委会议。尽管他胸有成竹，从容自若，心里却还是有些紧张。他知道“二次竞拍”事情今天是终审判决，一旦被陈汉成得逞，他就再也不能翻案了。而陈汉成在右江市的势力很大，常委中的亲信不少，而且他惯于在背后搞阴谋诡计，所以，他阴谋得逞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但罗晓明手机里的那段录音，给了他以信心和力量。上个星期六上午，他在申城的那家如家酒店里，起床后，他先打开手机录音听昨晚的那段录音。觉得录音效果不错，但太长。于是，他对录音进行了剪辑，把冯森林说的关键几句话单独录出来，准备到市委常委会上去播放。

中午，沙小芹看房回来，他们就退房回去。下午三点钟左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罗晓明就给王书记打电话：“王书记，你在办公室里吗？嗯，不在。那我就在电话里给你汇报一件重要的事情。”

于是，他简明扼要地把这次流拍的真相说了一遍。王远明听后，惊讶地说：“还有这样的事？怪不得陈市长。”

王远明没有说下去，但罗晓明知道他后面省略的内容，就对王远明说：“王书记，这件事情对全市性的工作来说，看似不大，其实很重要，牵涉面很广，很可能是个突破口。”

什么样的突破口，他不说，王远明应该也知道。当然是揭开右江市腐败盖子的突破口。因为罗晓明还没有真正搞清楚王远明与陈汉成的关系，王远明到底有没有腐败问题。

尽管经过一个多月的接触和观察，他感觉王远明跟陈汉成不是一路人。他们性格不同，作派两样，德性更是迥异。根据上一轮反腐斗争的经验，罗晓明知道，贪官有时是藏得很深的，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所以，罗晓明对王远明还不能下结论，而是要继续观察和试探。

“王书记，这两天，陈市长来没来要求你，尽快召开市委常委会议，对‘古寺街道A1地块’要不要进行二次流拍进行表决？”罗晓明用这个问题进行试探，看王远明是不是敢跟他说真话。敢说真话，说明起码在这件事情，他与陈汉成不是站在一条线上的。

王远明说：“就今天上午，他来向我汇报事情。他说了好几件事，也有这件事，要求尽快召开市委常委会，对这些事情进行举手表决。我就决定放在下星期一下午两点钟，召开今年以来的第十二次市委常委会议。”

王远明能把真实情况告诉他，罗晓明心里有了底，信心更足了：“实际上最重要的，还是‘要不要进行二次竞拍’这件事。跟上次一样，陈市长想抢在我前面，搞定这件事。所以，王书记，我强烈要求，让我列席下长星期一下午的常委会。就这件事，还有其它几件事，我要说明情况，道出真相，为常委们作出正确决策提供事实依据。”

“行啊。”王远明表态说，“你来列席会议吧。到时，我给常委们打个招呼就行了。”

现场，王远明扫视着会场，清了清嗓子说：“各位常委，现在会议开始。下面先由市纪委书记吴文明，简单传达一下省委反腐工作会议精神。”

吴文明翻开放在面前的一个文件，开始宣读文件精神。会议室里回响着吴文明铿锵有力的声音。他不是传达中央反腐工作精神，就是讲述腐败案例，不是向与会者发出警告，就是部署全市反腐工作。

会议气氛越来越严肃，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罗晓明挺直身子坐在会议桌边，边听会边观察着与会者的神色。他有趣地发现，会场上九个掌握着右江市生杀大权的常委们都正襟危坐，都神色凝重，都一声不吭，都头光面滑，个个都像什么问题也没有的清官。

可是他细致观察，觉得九个人的脸色与神情还是有细微差异的。王远明就比陈汉成平静自然得多。王远明为什么要在表决前，让纪委书记吴文明传达省委反腐会议精神呢？不是已经通知这个月的十六日举行全市反腐工作会议的吗？王远明这样做，是为了给有权做决策的常委们先敲一下警钟。

这就说明，王远明与陈汉成不是一路货。那么，我就有希望了。罗晓明的心里一直在翻腾。这九上人中，有几个是贪官呢？从脸上一个也看不出来，但凡是有问题的，肯定都听得心惊肉跳，甚至吓得背上冒汗。

王远明安排吴文明作一个小时的传达。传达结束，王远明坐正身姿，看了一眼放在面前的笔记本，然后抬起头对大家说：“下面，我们就讨论几件具体的事情，有争议的，进行举手表决。”

说完，他看了看市委第一副书记闵连桃。闵连桃看着放在面前的几个文件说。

“我们市委这边有三件事，提请这次常委会讨论，一是《关于加强和改进全市老干部工作的意见》，已经发给大家了，大家对这个文件发表一下看法。二是就市开发区和滨江县领导班子调整的方案，征求大家的意见。三是投入一千万元资金，在中央电视台做我市形象宣传广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