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

院门口颜如雪的那条秋田犬狺狺狂吠起来，吓得豆豆一哆嗦，手中端着的鸡汤差点洒了——这条叫做小馒头的狗狗一直不待见豆豆，每次见着他都要叫，不管怎么喂骨头都没用。

端着热腾腾的鸡汤，豆豆好容易到了院中睡在躺椅上的楚凡身前，把汤放在了旁边的矮几上，轻声说道，“公子，鸡汤得了，有些烫，待会儿记得喝，别放凉了。”

楚凡盯着院外房顶瓦上的皑皑白雪，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就在豆豆蹑手蹑脚想要离开的时候，叫住了他，“哎！你等等……我问你，那郑彩走了吗？”

这里是柳家大宅东面最雅致的一个偏院，楚凡被救回来后便安置在了这里，已经有二十多天了。

那天的输血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后，又在他肩头剜下好大一块肉，才算把弩箭箭头挖了出来；所幸登州来的那名大夫，早接受了用酒精清洗消毒的方法，这才避免了他身上几处伤口的感染。

而他因为长期坚持锻炼，身子骨相当强健，所以在张氏带着一干女人的悉心照料下，伤口愈合情况良好，已经可以下地活动了——闲茶和小螺当然也在其中，那天她们顺利漂过了海峡，只是被海风吹得偏了很远。

他养伤这段时间，牛岛基地和复辽军除了几桩特别大的事情外，其他事情都是陈尚仁和刘仲文他们自行处理了。

这几桩事情里，最大的莫过于郑芝龙派人来了！

来的人便是郑芝龙的侄子郑彩，说是将大姑遗留在大员的衣裳、器物送过来，同时还准备了整整一船的贺礼，恭贺楚颜联姻。

当然，包括楚凡在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郑芝龙的表面文章罢了。

郑彩来的真正用意是探路，摆出这样的姿态就是为了探一探楚凡和六大家的口风。看看是否有和解的可能。

虽然上次在安平港一场大战，消灭了李奇魁、钟斌的大部主力。但最大的对手刘香的实力损失并不大；后者更是比真实历史上更快的倒向了荷兰人，也获得了更多的支持，对郑家的骚扰力度更大了。

而随着日本幕府关闭荷兰人在长崎和平户的商馆，荷兰人也加紧了在日本的活动，先后派了三艘大型战舰到长崎附近海面，同萨摩的岛津家组成联军，企图封锁对日航线；这其中受害最深的，仍然是郑芝龙！

前后夹攻之下。郑芝龙便有些吃不消了，他必须要寻找可靠的盟友，帮他应付其中一个方向，以便使他能集中力量对付另一个方向。

思来想去，东海上唯一能做到这一点的，只能是曾经交恶的六大家；郑芝龙不愧一代枭雄，在利益和恩怨上几乎不假思索便选择了前者，放下身段派了郑彩来牛岛，看看有没有机会化解郑家和六大家之间的敌视和仇恨。

误打误撞的，他选择的这个时机也非常好——六大家中和他积怨最深的杨天生和李国助两家尚在椛岛。其他四家已经陆续搬至济州岛，这正好给了郑彩各个击破的机会。

到了济州岛后，除了第一天礼节性的拜访了一下楚凡和颜如雪外。郑彩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公关搬来的这四家上面——所以足不出户的楚凡才有刚刚那一问。

听到楚凡这样问，豆豆挠头想了想回答道，“郑彩？应该还在明水洞那边吧……他这些天都在明水洞那几家里进进出出，没听说来大宅这边。”

楚凡微微一笑，挥挥手让豆豆去了，端起鸡汤边喝边沉思了起来。

对于郑芝龙这次示好的行为，楚凡还是乐见其成的——东印度公司目前的核心利益便是和加藤家的合作，这与郑芝龙与日本的贸易并不冲突。

而荷兰人与岛津家以及陈衷纪的三角联盟，企图封锁长崎可就对这核心利益造成了极大的威胁——运送加料烟草的船只虽还没出问题。但六大家却已经被抢了两艘船！

这颗毒瘤必须尽快拔除，可要拔除这颗毒瘤。就不能不考虑郑家——楚凡可不想自己在和荷兰人拼死血战的时候，郑家从后面插自己一刀。

本来楚凡就有同郑家联手、或者说至少要争取其中立的打算。只是因为六大家同郑家的积怨颇深，所以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突破口；现在郑芝龙主动派人来，楚凡当然巴不得他能成事。

况且郑彩上次来拜访自己时执礼甚恭，完全把自己当作了山寨大头领；根据宋献策的分析，郑芝龙想表明的态度是，虽然他在官场上已经是朝廷的游击，可在江湖上，他仍是继承了颜思齐衣钵的楚凡的下属！

郑家的姿态放得低，再加上郑彩这个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楚凡相信他这一趟肯定会有所收获——至于收获有多大，等他来向自己辞行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了，自己慢慢等着就是。

喝完鸡汤，在冬日暖暖的阳光里，楚凡觉得身上越发暖和，肚里的馋虫却被勾了起来——他受伤的头几天，因为感染引发高烧，水米不进，全靠参汤续命；后来总算烧退了，却又在张氏的安排下每天只能吃点稀饭面条，荤腥都见不着；今天终于能沾点儿荤腥了，可也光有汤，连点肉都没有！

四下里打量了一下静悄悄的院落，楚凡轻轻掀开了身上的厚实的棉被，披了件大衣后，蹑手蹑脚朝院门而来；小馒头对豆豆凶得狠，对他可就友好得紧，摇头摆尾的迎了上来。

走到门边，楚凡刚准备拉门，门却自动开了，门外站着的，赫然便是颜如雪和妞妞——俩丫头这次犯了大错，回来后被张氏结结实实惩罚了一番，连着十多天不让出门；直到前几天，张氏看着楚凡伤势快好了，再加上济州岛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在妞妞的软磨硬泡之下，这才松口让俩丫头出去玩雪，但活动范围仍只限于大宅之内。

“哥！你……”骤然看到楚凡走出来，妞妞开心地拍手叫道，刚开口便被楚凡一把捂住了嘴，后者竖着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

“坏蛋你要干嘛？”颜如雪瞪圆了眼睛低声问道。

“走！带你们bbq去！”楚凡拉着她们出了门，笑嘻嘻地说道。

俩丫头一头雾水地跟在楚凡身后，朝厨房而去。

哔哔扣？那又是什么古怪玩意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