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眯起一双微微有些老花的眼睛，冲着那件凤冠霞帔仔细看去，渐渐地，神情有些异常。

他干脆绕着能以彤走了一圈，等从能以彤身后走出来时，老人已经怒气满值，爆吼道。

“臭小子，给我死过来！”

听见自家爷爷响彻天际的怒吼声，覃术狠狠地一抖，然后耷拉下脑袋，一寸一寸地往老人的方向迈着小碎步。

只可惜覃术还没走多久，等得不耐烦的老人就已经冲了过去，一把拧住他耳朵就往能以彤身前拖，一边拖，一边就喊着。

“你看看，你看看，你做的这一堆是什么垃圾。”

“疼疼疼！嘶，诶，诶，老师，你能不能别老是臭小子臭小子的叫我，我都多大的人了，在外人面前多少给我留点面子吧。”

“你多大我都是你爷爷，喊你臭小子了又如何！”

老人松手，看覃术正揉着微微泛红的耳朵，嘟嘟囔囔地嘀咕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连大声吭一句都不敢的模样，真真是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气得嗬嗬直响，接着伸出枯槁得满是皱纹的手指向能以彤，或者说能以彤身上那件《凤霞》，喊着。

“你瞧瞧你这是做的什么玩意儿？”

“凤冠霞帔啊。”

“凤冠霞帔！”

听到这个答案，老人更是暴跳如雷，一脸‘你为何死不悔改’的模样。

“你倒是说说看，这衣服上到底几只凤。”

“九只啊，我这是皇后的喜服，自然是要九只飞凤。”

覃术扬着下巴，神色有些骄傲，这喜服上九只飞凤的图案，可是他一笔一笔亲自画好，然后盯着裁缝绣上去的，绝对不会有错。

老人听言，冷冷地笑着，反问。

“皇后喜服？九只飞凤？可你这凤冠霞帔的制式是什么朝代的，睁大你的眼睛再看仔细了。”

“自然是......”

覃术突然张着嘴，说不出话了。

老人伸出手，狠狠扯下能以彤肩上的霞帔，将上头的两只飞凤抖在覃术面前。

“没错，历朝历代的皇后喜服上，的确都是九只飞凤，可你做的这件凤冠霞帔，明显是隆朝的制式。隆朝开国皇帝因为外戚干政被惹恼，于是下令剥夺皇后服饰上一只飞凤以示警告，此后四代皇后喜服，皆是八只飞凤，直到隆朝被推翻为止。”

听到老人这番说辞，众人的神色都有些微妙，不过就是多缝了一只凤凰，有必要这么大喊大叫的么，现在又没人管这个。

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覃术好像犯了什么大错一样地低下头去，老老实实地挨着老人的喝骂。

“我本来还想看看你能设计出什么样的衣服，却没想到是这样东拼西凑，虎头蛇尾的残次品，这种垃圾，和人家在网上随便找个图做出来的衣服，有什么不一样？居然还想把这玩意儿拿出去卖给别人，你是想丢尽我们覃家的脸么！”

老人将手中的霞帔捏得极紧，显然已经是气急败坏了，越骂，这怒气便越盛，说到最后，他转过身，竟然想把能以彤身上那件殷红的喜服直接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