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张端脚尖一抵地面，手中长剑又愣生生往前推进了一寸，然后他微微扭头，用一张几乎形同骷髅的脸看向张凡。

“张凡，我照顾你这整整十五年，还了张家生我养我的恩情，也还了你那个该死的爹当年对我的处处忍让，以后是死是活，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言罢，张端左肩使力，右手变握为掌，抵住剑柄末端死死往里一推。这一下，剑身彻底没入莫蓝腹部，只留下护手卡在体外。

“找死！”

一道青影如风般吹过，然后一掌将几乎已经变成了骷髅的张端拍飞，片刻后，只有一套薄薄的衣衫带着些许灰白色的粉末落在了地上，从此世上再也没有了一个叫做张端的残废之人。

终恒努力咽下喉头滚烫辛辣的液体，却仍旧不免从嘴角留下些许来，可他管不了那么多，只是将莫蓝柔软无力的身体搂在怀里，那痛苦的模样，仿佛中剑之人是他一般。

“莫蓝，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疯了么！”

可和终恒的激动相反，躺在他怀里的莫蓝神色平静，甚至难得的露出了淡淡微笑。

“师兄，我已至半仙之境数百年，可无论如何感悟都无法再进一步，皆因前尘旧事未能圆满。一心道最忌杂念俗世缠身，我却因张家之事牵连珈蓝，累计门下数百弟子无辜枉死，此间因果必得我与张家亲手了结，非他人可相帮。”

莫蓝平稳的气息逐渐弱了下来，眼皮也不觉有些吃力，她努力低下头，看着不远处姗姗来迟，瞧着这里的情景已经泪流满面的安元，笑着唤道。

“小七，来。”

“掌门。”

安元连忙奔到莫蓝身边，双膝一弯跪倒在她身边，感受着一只手抚在他头顶，原本就止不住的眼泪，几乎要淌成了河一般。

“小七，我走了以后，珈蓝剩下的弟子都要交给你了，若是门中有弟子可堪大任，这六座山头便只留主峰，将其余五峰交付予蒋庆。”

莫蓝的目光对向寂静的树林，同时，从粗大的树干后面兜兜转转走出一个人来，对方脸上那向来灿烂至极的笑容，此刻却是第一次比哭还难看。

蒋庆将嘴角使劲往上提，想要让莫蓝看清楚自己脸上的笑容，却因视线模糊而几乎瞧不见对方的面容。

看到蒋庆点头，莫蓝收回视线，注视跪在自己身前，几乎哭得无法自制的安元，继续嘱咐道。

“若弟子中皆是资质平凡之辈，你就带上门内所有积蓄，领着他们回俗世做个普通人，从此再也不要牵涉道之一门，将有关珈蓝的所有事都忘记，听到没有。”

见安元哭到颤抖的身子重重地点了点，莫蓝平复着逐渐急促起来的呼吸，然后攥住终恒搂在她胳膊上的手掌。

“师兄，解你身上禁制的法门，在云天阁，待我身后，你看着小七。”

感受到不由自主加大力道，甚至近乎要嵌进他骨肉里的指节，终恒几乎要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