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矢叹了口气，然后脑门上就狠狠挨了一记，等他捂着额头回过神来，雷崖正好用刚敲他脑门的手稳稳接住了从半空中落下的面碗，里面的汤晃了晃，却是一滴都没撒出来。

“小小年纪，学什么唉声叹气的，滚过来吃饭。”

雷崖呵斥了一声，捧着两碗面，转头就往练功房走去。

其实说是练功房，也就是一间大一些的，空旷一些的屋子，让几个徒弟下雨天也能有地方锻炼拳脚。

不过自从大师兄和二师姐下山后，这屋子就只有柯矢和朴子月用来对练，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朴子月在教导柯矢的功夫，然后就是用来当做师徒几人吃饭的地方。

柯矢很自然地从屋子角落处拖出几块木板和两条长凳，在他用木板搭成了四方桌的时候，雷崖就把面碗放在了上头，然后师徒两人一人一根长凳，就在那唏哩呼噜地吃了面。

吃到这一口熟悉的酱油味，柯矢突然很想痛哭失声。

他这会儿想起了，二师姐下山以后，饭菜一直都是小师妹做的，如今小师妹走了，他以后就只有师傅做的酱油面能吃了，虽然说这面的味道不是很差，可天天吃，人都得黑了吧。

不行，他如今就指望着靠这一张脸以后混饭吃呢，他还想着有一天被地主富商瞧中，让自己当个上门女婿，下半辈子就能衣食无忧，可不能让师傅的荼毒了。

“师傅，一会儿我们比个拳脚吧。”

疾雷门同意弟子出师下山的规矩很简单，打得过师傅就成，至于师傅有没有放水，那就是另一回事，反正明面上打得过就成。

雷崖挑了挑眉，那神色看得柯矢有点心虚，不过到底也没说什么，只是师徒两人呼噜面条的动静更大了一些，仿佛从这会儿就开始别起了苗头。

吃碗面后一盏茶的功夫，雷崖翘着二郎腿坐在长凳上，一边用指甲剔着牙齿缝里的菜叶子，一边用眼角扫视了一眼地上一滩烂泥一样的东西，高高在上般地吩咐着。

“别装死，爬起来把碗刷了去。”

“哦。”

虽然知道师傅不可能突然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更不会把他当成那块需要怜惜的香玉，可好歹也让刚被狠狠揍了一顿的他回屋休息休息，对吧？

柯矢顶着一张满是青紫，眼睛上还有一个硕大黑眼圈的脸站起身，原本干净的青色劲装上到处都是黑灰色的脚印，看着真叫一个惨不忍睹，这幅惨状却让雷崖原本有些郁郁的心情好了不少。

见柯矢十分老实地收拾起了碗筷，雷崖将剔在指尖的菜叶子弹飞，吩咐道。

“一会儿把练功房收拾干净，然后给你师兄师姐去个信。”

“去信？”

柯矢反问了一句，那呆头呆脑的模样气得雷崖牙疼，偏偏四个弟子里，只有这个傻缺是他不服气捡回来的，如今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把你师妹已经被我逐出师门的事和他们说一声，以后别见了面不知情，还傻傻地上去套近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