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是不是记起来了？”

看着在跟前晃悠的淡青色狗尾巴草，鹊桥无奈地扬起爪子，把它牢牢按在树枝上，省的成为某人逗弄自己的工具。

“那你是希望他记起来，还是不要记起来？”

明眸善睐的少女歪头思索了片刻，然后对躲在树杈中的乌鸦露出狡黠的微笑。

“我也不知道，但我要他死，这是他欠我的。”

话音刚落，少女眸中的神情几经变幻，最终归于平静，她矮下身子，拿起搁在游廊扶手上一个盛着白绫的金色托盘，缓缓往游廊的尽头走去。

汴京城里，三天内发生了三件令城里上至达官显贵，下至黎民百姓都啧啧叫奇的大事。

虽说，在这皇亲贵族多如狗，高官阔爵满地跑的汴京城里，不管发生点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你想，都可以掰扯得比天大，比海深。

可这数十年来，却从未有过什么事，比这局官司，更为曲折，更为惊奇，更为诡异，更为令人拍案叫绝，大呼过瘾，直谈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那一波三折的变故，更是惊掉了无数听众老爷们的下巴。

第一件事，就是保家卫国在边征战的顾轩顾将军，传回了被细作暗算，救治不及，不幸身死的噩耗。

据说那日，头缠白布，身披缟素的驿使，是举着大将军令直接策马闯入了皇宫，然后一路连奔带跑地冲进了正在早朝的明正大殿，将记有顾将军身亡的信函呈上。

皇帝展信一阅，顿时面色大变，大呼‘天之不慈，何取吾手足也’，紧接着口喷鲜血，倒地昏厥。

世人皆知，顾将军和皇帝是少年玩伴，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那情谊便是亲兄弟也比不得，是连父母家人都要往后排的交情。

幼时的皇帝，上头压着两位嫡出皇子，一位皇长子，一位品性才德甚至容貌，都出类拔萃到令人惋惜其为何非嫡非长的皇三子。

所以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皇帝这辈子都只会是一个注定无缘金椅的皇五子，若是混得好的话，或许还能捞一个富贵王爷当当，若是混不好，那日子可比普通百姓还不如。

而幼时的顾将军，也只是一个上比不过文武双全的长兄，下压不住姿容风流，三步成诗的庶弟，哪怕学了一身半桶水的花架子功夫，在外连逞凶斗狠都时常被揍得屁滚尿流的废物罢了。

可皇帝和顾将军的相遇，就像是狼遇上了狈，老虎碰上了狐狸，狗看见了屎......咳，形容虽然不贴切，但是这足以证明两个人的相遇大为不凡，其中必定有上苍冥冥之中的安排。

起码往后的三四年，整个汴京城的男女老少，看见这两个笑眯眯的俊秀少年勾肩搭背地走在一块，必定有多远绕多远。

——无权无势者，瞧见这两人，是惹不起咱躲得起，有权有势者，瞧见这两人，是眼不见心不烦，能管能辖者，也就那么几个人，偏偏都因为各自的理由有意放纵着，瞧见这两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将他们活生生纵成了胡同两霸。

当然他们自称为汴京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