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先皇也是脾气好的，这么多年不仅一直都有意让九歌先嫁给他做个侧福晋，每每有意把京城的名门闺秀指婚给他，总都是要在早朝之后把他叫回养心殿问问他的心意，但凡他嘴里说出半个不字，他都会对这桩婚事绝口不提……

后来先帝对他的婚事愈发发愁，最狼狈的时候，知道自己终究是扛不过一顿说教，下了朝他就领着肖策一起去了养心殿……

“儿啊，你看着王家的女儿觉得如何？”情况比四王爷想的还要糟糕，一进了养心殿，先皇就给她来了一个开门见山。

避无可避……

他回应的也只是沉默……

半响，先皇还是问起了那个近乎无解的问题:“你自己说，你到底是喜欢是什么样的姑娘？还有之前那个丫头，你真的对她没有一点的感觉吗？我听说她武功也算不上上乘，你为什么在王府里一留她就是十年？”

……

这个问题问出口，不仅是四王爷跟着愣神，就是肖策都被惊得目瞪口呆，现场的气氛也一直尴尬到了极点……

原本京城就有谣传，说是四王爷之所以至今不娶，是因为他府里收留的几个戏子都已经暗地里给他作妾，所以春秋鼎盛的四王爷才会一点都不着急……

这样的谣言一出，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被人骂上几句纨绔，反正他的名声在京都已经足够不好，可是对于云英未嫁的戏子而言，这就已经是天大的事情了……

王府年轻的女旦大多都是闺门旦，大多都刚刚及笄。甚至有三两个戏子，他瞧着天资不错，还是师门的时候他就把她们讨要进了王府，当时，她们都还尚未及笄……

为了给自己和王府存几分颜面，那一段时间，他也不管他每天都要听的戏还能不能继续唱下去，只要有姑娘吱声想要离开王府，他都一律放人……

谣言自然不攻自破，那几个出走的戏子也没有辜负他的好意，在他的背地介绍投靠了当地有名的戏班子，如今大多已经成了名角……

四王爷不是小气的人，不管是他的财力还是权利，也都不允许他在府中养那么多的戏子，说句心里话，他其实也希望大楚都的百姓一出家门，就可以体验到名角的唱腔和气派。

可是不管怎么说，因为这一点谣言，府里的闺门旦连接出走，快速成角，他也多少还是有些不舍的，整整念叨了一年自己没有耳福。不能把这么好的角留在自己的府里……

不过凡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正是那一次，先皇终于以为他要转性，隔天就把重要的事情给了他去处理，让他在江南整整待了半年有余……

不过当时不管怎么说，当时的他还真的就是被先皇的一句你是不是对那个小丫头有意思给问的瞠目结舌。

而肖策，也在那个时候就隐隐约约地瞧出了他的狼子野心……

他堂堂太子，半点功夫不会，他的东宫，也不过是只有五十个侍卫，出一趟门，也不过是带着三五个便衣的侍卫随身保护。

而当时他不过是一个亲王，又有着一身的好本领，他的府中，怎么会需要养上上百个侍卫？

大楚都一向安稳，如果一个亲王府都需要派出那么多侍卫保护，这专门维护京城治安的官员和小吏，难倒都是吃干饭的吗？

不过最后到底也还是肖策给他解了围:“父皇，那丫头是个苦出身，武功虽然不算上乘，可是日常出行保护一些四王爷的安全也还是可以的，亲王年纪大了，身边混的都是一些粗野侍卫，终究也不像是个事啊……”肖策一面开口，一面给了四王爷一个眼神，示意他就坡下驴，绕过这个话题。

“是吧，父皇，儿臣之所以留着那姑娘，不过是看她无父无母，委实可怜罢了……”先皇嫔妃无数，可是相对而言，他的子嗣也比较少，他提起无父无母，某种程度上，也能全是拿捏住了先皇的命脉。

果然，他此言一出，先皇叹了一口气，终究也是不再提这件事，只是所谓的王小姐，先皇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王大人是朝廷的肱骨重臣，虽然说是桩政治婚姻，可是也的确不是谁人都能随随便便与王小姐相配的，而先皇，也委实是想凑成这段姻缘……

不然先皇从来也不是不知趣的人见着他心生抵触，还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眼看着先皇又要开口，肖策也连忙大着胆子插嘴道:“亲王还有两年才要及冠，不若就再等上两年，不一定他自己就会有中意的姑娘了……”

“你这孩子晓得什么，你是太子，上位之后一场选秀终究是什么都解决了，可是季儿不一样，她母嫔走得早，我再不操心季儿的婚事，还有谁能操心得上？”

好一通冠冕堂皇的婚事，一番话下来，就是一向爱插科打诨的肖策也是面红耳赤……

先皇说得一点都不错，他不似肖策，当初他婉拒了这桩婚事，后来他一直都未娶妻，也算是印证了先皇的话。

从那之后，先皇也很少自讨没趣，不再自作主张给他寻找适龄的女子，只是隔三差五的告诉他，若是真有中意的女子，一定要第一时间去和他说……

想来，九歌进宫，和他当初的犹豫不决脱不开关系，如果他能在多坚持一下，也许九歌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境遇了吧……

好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先皇给他介绍的那些姑娘，都有私下去询问过他的意思，而不是直接给他一纸圣旨……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当然不敢抗旨，可是如果真的强娶了哪家姑娘，他和那姑娘这么多年都不会好受……

其实仔细想想，当时他一个亲王府，的确是用不了那么多的侍卫，他的动机也不仅仅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

那些所谓的侍卫，其实都是在他手下蛰伏多年的死士，想要做上皇位的念头，在他当时浮躁的心里，也一刻都不曾消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