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菱神色顿时复杂起来，对于秦愿知道仿生人这件事情她并不吃惊，以他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猜不到。她唯一担心的是，他是不是真的就是仿生人，如果他亲口承认自己就是仿生人，那她应该怎么做呢？

把他直接交给校董会的人，然后任由他们把人移交给临界的人处决吗？

还是把他藏起来，或者带着他远走西界，最后战死沙场？

“我长得很像仿生人吗？”见她不说话，秦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摇摇头：“仿生人长什么样，我也没见过，只是……”她顿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接着说下去。

“看样子我的生物对比数据应该快出结果了吧！”秦愿朝她坦然一笑，坐在了病房外的休息椅上。

艾菱吃惊道：“你知道？”

“这种事情要知道并不难吧？”他笑了笑，安慰她道，“艾菱姐，你别担心了，我啊，不是什么仿生人。真的，不是骗人的话。”

“不是……”艾菱点点头，也做到了他身旁。

“不是，挺好的。”她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如释重负，像是知道早知道结果一般。

秦愿戏谑：“这下你该放心了吧？我还说前几天艾瑞克找我喝酒怎么欲言又止的，看来是因为这个事情啊！嗨，我要是仿生人干嘛要从G级开始训练啊，直接往西界的战场上一战，大喊一声‘小爷不是人’！然后在西界把那些黑暗兽杀的片甲不留，岂不是很爽？”

艾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也就你把这事儿想得这么简单。”

“啊，对了艾菱姐，我经验值刷到三万了，我想申请B级生的资质。”

“嗯？你说什么？”艾菱转头看向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秦愿正色道：“我的经验值有三万了，我想申请B级生的……”他打开手腕上的机械手环，蓝色光屏上浮现出了一串串数据。

艾菱沉默地看着光屏上的数据，足足看了一分钟，她才猛地抬起头盯着秦愿，眼神像一只雌狮子。

“你去了C级的战区？你杀了一只瘟沙？”她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秦愿只是一个G级生，最多，最多是一个E级生。或者跟艾瑞克说的那样，他藏得很深，是一个D级生。倘若他真的是一个D级生，那她还能接受，但是现在看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学生。

瘟沙是怎样的高级黑暗兽，她再清楚不过了。而要晋级到B级生的那三万经验值有多难拿到手，她也十分清楚。秦愿他是怎样做到的，他怎么能去C级的战区呢，那里明明不是他能去的……

看着艾菱有些咄咄逼人的目光，秦愿咽了咽口水：“姐……我不是故意跑错战区的……”

才不是什么跑错战区，他原本就计划在出任务的时候，跨区域战斗。这也是系统给他的提示，不然他也不会冒这种生命危险。

艾菱继续盯着他。

“好吧，我说……”

秦愿把自己怎么不小心与队伍走散后，误闯了C级的战场遇到C级的学长学姐，以及如何战胜收服瘟沙的事情重新加工了一遍后说给她听。最后把那只睡死了的金蛤蟆从容器袋里拿了出来，递给艾菱。

“这就是瘟沙，别看它小，那只变异的极地巨蟒就是靠它才搞死的。”他眼巴巴地看着艾菱，扮出了一副乖巧无辜的模样。

艾菱接过看了看，眼神从一开始的不确信、震惊，变成了欣赏和羡慕：“真的啊？”

秦愿猛点头：“当然是真的了，我可是九死一生才收服它的！你不知道进入那风眼多危险、多艰难，但我还是把它给抓住了！”

“下次别这么干了，要是你的能力在这些黑暗兽之下，那就死定了。”艾菱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你真……是一个天才……”

她原本是要说“你真恐怖”的，但是话到嘴边又赶紧刹住了车，秦愿逆天的能力让她想起了那个使得西界陷入劫难的仿生人。虽然她那时还很小，但艾瑞克收集的资料让人触目惊心。成千上万的无辜人在拿场劫难中丧生，无数的孤儿、感染者无处可归。

哀鸿遍野的场景，令人汗毛倒生。

她又摇了摇头，令人觉得恐怖的，从来都不应该是能力，而是人心。

秦愿舔舔嘴唇：“那艾菱姐，我是不是可以申请B级的资质了？”

艾菱点头：“放心，这次再也不会有人反对了。”

……

天阴沉沉的，窗外的雨下得稀里哗啦，周叶庭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椅上，长款黑色呢子外套搭在左手边的位子上。桌上剩下的半杯拿铁早已冷却，温度恰似窗外深秋的雨。

“老师，这个数据……”他依旧低头看着手中的数据，纤长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老人的双手藏在袖口里，双眼深邃地看着窗外，听到他说话，才回过头道：“数据都是真的，不会有错。”

“他真的不是……”

周叶庭还是不愿意相信，秦愿怎么会在短短的两个月内，从一个最低级的G级生晋级到B级生，而且短期内还有成为A级生的趋势。

如果他是仿生人，那他有种能力还可以被理解，但是他不是。生物对比的数据出了两份，两份数据显示秦愿都是正常的人类。

“他不是仿生人。”老人看着他的眼睛，“他跟你和艾菱一样都是天才，不可复制不可逆的天才。”

周叶庭无声地点点头。

老人继续说道：“以你现在的能力，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达到特级生的级别了，等到那个时候你再回来。但是你在东界校区的任务需要提前了，具体的事情会有人做的，你只需要做好你的学生会长。记住，一定要让他们都信服你，你要成为他们的光，成为他们绝对的信仰。”

“是，老师。”周叶庭低头应声答道。

“天变凉了，冷起来了啊……”老人深深吐出一口气。

“老师……”

“嗯。”

“没什么……”周叶庭摇摇头，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不由得握紧了。

老人眯起眼：“想说什么？”

周叶庭摇摇头：“没什么。”

“明白就好，该知道的事情，你会知道的。”老人又看向窗外，“不该知道的，也就没必要知道，这是为你好。”

周叶庭无声地点点头，垂眼看着咖啡杯里黑色的液体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