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春语的话还没说到重点，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她突然停住了，然后抬起头，像是看见了那只黑洞洞的枪口。

她的瞳孔骤然变大，抬手释放出防御罩，然而还是太晚了。子弹穿过明亮的窗玻璃，义无反顾地射进了她的左胸膛。

季子辰大吃一惊，起身扶住摇摇晃晃的汪春语，眼里闪过一片惊慌。

他的小师妹是来告诉他线索的，两人还没说到什么要紧的话，他便眼睁睁地看着她倒在了自己面前。

汪春语噗嗤一下吐出一大口鲜血来，染红了她的胸口，子弹穿过的胸膛慢慢溢出血来。

“小语？你醒醒啊，小语，你别下我啊……”季子辰托着她的脸，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十分着急。

他喊了半天不见汪春语有什么反应，便猛的把人抱起来，想要去医院。不料却被怀中的人拉住了袖口。

“小语？你怎么样了？我现在带你去……”他的话没说完，便再次被人制止了。

“师哥……”汪春语一脸倦色道，“来、来不及了……你就在这里，我跟你说……”

季子辰握住她的手，一个劲儿点头。

“师哥……”

“嗯，我在，我在这里。”

“我喜欢你……很喜欢，一直、一直都喜…喜欢……”汪春语一边咳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脸上的血色退得一干二净。

季子辰猛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小语……你……”

他的声音十分哽咽。他没想到汪春语会遇到危险，也没有想到她会在自己面前倒下。就连身份可能暴露了这种情况，他也顾不上了，没有什么会比自己熟识的人出事了让人更心痛。

汪春语勉强地笑了笑：“那、那师哥……你有没有喜欢我一点……”

季子辰愣了一下，这个时候他还能撒谎吗？他慢慢点点头道：“有……”

汪春语笑道：“我没有……遗憾了……”

说完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魂魄，渐渐软了下去。吓得他赶紧大喊她的名字，然而此刻的汪春语只是看着他，脸上露出笑容，嘴唇乌青。

四周早已乱成了一片，人们纷纷尖叫着跑出咖啡厅，整个楼层似乎都摇晃了起来。

秦愿赶到的时候，看到汪春语就这么毫无生气地躺在一个男人怀里。他愣了一下，立刻冲上前去。

见有人来，季子辰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抱着怀里的人，脸色惨白。

“汪春语？！”秦愿伸手要去试探她的脉搏不料被季子辰一下打开。

声音很大，汪春语像是被惊醒一般，她疲惫地看着眼前的秦愿，微微露出一丝疑惑：“你……你怎么……怎么来了……”

“是刘培教员通知我的。”秦愿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说你有危险，让我来救你，但是我的天眼刚刚用不了了，对不起。”

汪春语吃力地摇了摇头，然后抓住季子辰的手道：“刘培……他要来了，你、你赶紧走……赶紧走、离开这儿，你赶紧离开……”

“不行，我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季子辰坚决地摇摇头。

汪春语急得又咳出了血：“你走……我、我活不成了……”

秦愿道：“我会救你的。”

他并不是开玩笑，他腰间的容器袋里面还装着那个似乎可以治愈万物的鳍穹，哪怕汪春语是被人一枪击穿了心脏，应该也能够修复吧。

虽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总归是要试一试的。

汪春语艰难说道：“救、救不了的……是、是T9……13，来不及了……”

闻言秦愿跟季子辰皆是一愣，T913是一种剧毒，无色无味，一毫克的量就可以致死。

秦愿伸手端起桌上的咖啡杯看了看，打开机械手环的探测仪试了试，果然在里面检测到了不少于十克的T913。

这种毒太罕见，药性也太过于强大，瞬间致人死亡，力量强大得让人猝不可防措手不及。汪春语能撑到现在，不知道忍受了多少痛苦。

这……确实无力回天了。

看着他的神情，季子辰难受道：“怎么会这样？是谁……到底是谁……”

“师哥……你快走……咳咳……”汪春语像是要把全身的血液都咳出来似的，她催促着让他赶紧走，但季子辰依旧不为所动。

秦愿不知道对面的男人是谁，见汪春语叫对方师兄，便默默不开口了。

人是就不回来了，让人家有情人能说几句就多说几句吧。

“秦愿……”汪春语突然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突然被点名，秦愿吓了一跳，他看着汪春语，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汪春语惨然一笑：“我、我有……有话要跟你说……”

秦愿也不管抱着她的男人是何种眼神，弯腰趴在了她身边，等着她微弱的声音完全消失后，他才慢慢直起身。

“汪春语！”一阵风吹过，刘培才姗姗来迟。

此刻的汪春语已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她看了一眼刘培，乌青的嘴唇动了一下，终于什么也没说出来。她又看了看秦愿，秦愿赶紧握住她的手。

最后，她慢慢看着季子辰，终于眼里的光全部消失了。

季子辰的眼泪啪嗒一下全落在了她的脸上，喉咙里发出了一阵痛哭的呜咽。秦愿的心脏沉了沉，伸手将那双曾经漂亮得不行的眼睛合上了。

站在两人对面的刘培神色恍惚，在秦愿把人的眼睛合上后，他才像是突然醒悟过来，整个人大吼了一声，然后抱着头慢慢蹲了下来。

秦愿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朝楼下走去。汪春语的后事这两个人应该会料理的根本用不着他插手。

原以为看过那么多人死去，自己应该习惯了，没想到看着汪春语一点一滴在自己面前消逝时，心脏还是泛起了阵阵涟漪。

多美好的一个人，突然一下子就没了。这无疑让人感到难受，但是难受之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汪春语告诉他的事情还等着他去解决，他当下便决定飞回西界去取那个东西。那个东西应该就是她被追杀的原因，这么看来一直困扰他们的疑惑很快就要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