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心烟只觉得“嗡”的一声，再听不见其他声音。她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流泪，可泪水就是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嘴角咸咸的，可她抓住璃瞳的手却没有放开。

那白白嫩嫩的手臂上硬是被掐出了五道指痕。

“臭冥帝你再不来我就要被这个疯女人带走了！”璃瞳在一边挣扎到，因为被掐的疼，脸上满是痛苦之色。这疯女人到底是要闹到什么时候！

冥帝看着心烟的眼神充满了危险，“明日我便向天界传休书。”

“不······”心烟嘶哑着嗓子，她听到了什么？

冥帝居然想要休了她？为什么？不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吗？

“冥帝大人且慢！”一边的心月急呼，她似乎把事情越搞越复杂了，“妹妹可是西王母亲自指婚的，你这样是不是不好？”

冥帝将目光缓缓停留在一边的心月脸上，这张脸和心烟有着七分的相似可性子确实截然不同。只是同样让冥荒感到讨厌！

见冥荒没说话，心烟缓了一缓，“荒，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我。”

一见到她，已是换上了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璃瞳心中不由得有些感叹，这招数恐怕是会迷倒所有的雄性动物，就连她都忍不住想要为她求情了。

嗯？求情？她在想什么东西？

没一会儿功夫，白无常和判官也到了这里。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心烟被冥帝擒住，毫无还手之力。他们也就放了心，只是看见地上这一滩血迹，和倒在地上的孟婆，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判官将孟婆扶起来，为她治疗，白无常则仅仅盯着心月。

谅她也不敢做出什么事情来，冥帝缓缓松了手，只是那双眼还是一直盯着面前的女人。女人发疯，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来，他必须防着一点。

“有什么快点说，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冥荒缓缓开口，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了。

心烟没有放开璃瞳的手，冥荒就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那淡漠到底的眼神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恍然间觉得自己的血液中有什么正缓缓流逝，浑身冰冷。心烟只觉得内心在缓缓裂开，然后鲜血淋漓。他竟然可以为了一个臭丫头亲手断送夫妻情份！

璃瞳的小脸微皱，心烟的手怎么都不放开，她被抓得好痛啊！

冥荒一眼就看到了璃瞳眼泪汪汪的样子，心中说不出的疼惜，看得出来她很痛，心烟那长长的指甲似乎就要钳入她的血肉之中。

冥荒刚想上前一步，被心烟喝住了。

“别过来！”她缓缓后退了一步，身后的璃瞳被按倒在了地面上，冥荒下意识地一抬手，她又是低吼了一声，“别过来！”

精致的妆容早已不再，她的脸上惨白一片，一下子憔悴得不像样子。就连抓着璃瞳的手都分不清轻重，似乎是嫌弃璃瞳碍事，随手画了个圈将她禁锢在原地。白无常和判官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而且一早就追出来的黑无常却不见了踪影。

“荒···”她止不住自己泪水，模糊了视野，“荒···你刚刚···刚刚说的话、都是、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她慌乱地连一句话都说不清楚了，那眼中的绝望让人不忍心再看下去。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或许他是不愿的呢？或许他刚才说的话都是为了稳住她呢？

她胡乱擦了一把眼泪，仿佛从一个女疯子变成了一个可怜的女人。璃瞳看着她这幅样子，心中居然升起几分同情来，连手臂上的疼痛都暂时忘记了。

想她当初何等身份，在天界何等荣耀，性子虽然张扬跋扈了一些，可人并不坏。下嫁冥帝之后更是收敛了不少，天天在自己宫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顶多也是出去找找冥荒。

她知道在见到冥荒的时候就已经沦陷不可自拔了，也是如愿嫁给了他，就算是逢场作戏也好，她也终究还是他的妃。

可如今，情不在，更是物是人非。苍凉了心底，换来的却是这样的话，她仿佛感觉世界一下子变得好老。看着眼前的人似乎都感觉不到心是不是还在跳动了。

“妹妹······”心月亦是泪流满面，紧紧捂着嘴巴不然自己哭出声来。

冥荒怎么会不知道心烟的过往，他那个时候是真的认为她善良天真，只是不太想与她结成连理罢了。谁知西王母出面做主，他要是拒婚，抚了西王母面子不说，还损了心烟的名声，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微微低头的那一刹那，眼中的黯然没有逃过璃瞳的眼。她不明白那样的眼神代表什么，只觉得心中一下子觉得很不是滋味，是一种揪心的痛。

她微微垂下了睫毛，沉浸在他刚刚那一眼中，她多想告诉他她不喜欢这样的眼神，以后就不要出现了吧。

见冥荒沉默不语，心中最后一丝幻想也终于破灭。

趔趄了一下，青丝下那双眼落下最后一滴眼泪，就连嘴唇都变得毫无血色，她定定地看着面前不严不发的冥荒，嗤笑了一声，笑得越来越大声，震得一些修为低的鬼仆散了一魂三魄，眼角复又流下泪来。

“冥荒！你就算骗一骗我也好！我还是会装傻听你的话！”她张开双手，瞳孔中一片灰暗，一字一句从喉咙发出，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我们之间难道真的没有一点情份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有风吹起，吹乱的她的头发，吹起了他的衣角，吹散了他眼中的温度。

她的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发根渐渐白了开来，知道全部青丝变成了白发。心月不敢相信地直摇头，冲上去一把抱住她。她只觉得心烟的身体一片冰冷，贴得她的胸口很难受。

“不、不会的。”她捧着心烟的发，一遍又一遍地看，翻来翻去不见一丝黑发，就连头上的发带都缓缓落了下来，掉在了地上。

心月慌了神，口中只重复着这一句，两人的情况让白无常别开了目光，判官也紧抿了唇，就连孟婆也是将头埋进了判官的胸前，不忍心去看。

好端端的一女子，竟然变成了这般痴狂模样，这是谁都想不到的事情。

“不！”心月仰头长啸，尖利的吼声令忘川河中的恶鬼呜咽哭泣。

“我不相信这是真的！”心烟喃喃一声，只有心月才听得清清楚楚。

“妹妹别怕、别怕、姐姐、姐姐···姐姐这就帮你报仇！”心月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狠戾冷漠，因为是背对着冥荒抱住心烟，所以冥荒并看不见她伸出渐渐凝聚而成的剑，用肋骨做的剑！

璃瞳这才知道心月要干什么，惊呼一声已经来不及。

一阵衣裙飞舞，迷乱了所有人的眼，要是忽略手中那把剑，这一切看上去该是多么美好。美人如玉，如碟与花间翩然起舞。衣袖添香，令少年公子乱了呼吸。

可，这一切又是那么残忍，不给人一秒反应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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