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让无数女子嫉妒的长睫，由于他的脸靠她实在近，以至于玉舒桐感觉似有把小扇子在自己额头上掠过。

鸿嘉俯首，前额抵了抵她的，“真乖。”

偶然听见过席柏言和小婳婳聊天，他就会对婳婳说“乖”，鸿嘉琢磨着，姑娘家听了这个字应该都比较欢喜。

玉舒桐果然红透了双颊，一双眸子颤了颤，透着湿漉漉的娇羞。

“公子。”她红唇翕动着，忽然想到自己还不知他的名姓，但又不好意思开口问。

鸿嘉眯了眯眼，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薄唇微勾，“你会不会弹琴？”

玉舒桐反应迟钝地点头，“会。”

虽然不明白他为何问这个，可如实回答终归没什么错。

鸿嘉开心地笑，牵起她的手往内室走，“那你给我弹支曲子听好不好？”

玉舒桐又是一愣，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地步，不过为他弹琴……也不是不可以。

走过纱帐，她看到了琴，想来先前他摆弄的便是它，“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这两天听了几支曲子，但他都没记住名字，鸿嘉想了想，道：“远归情。”

玉舒桐面色微变，她知道《远归情》，由先皇后亲自编曲，为迎先皇凯旋而作，先皇甚是喜欢。

可自打先皇后突然离世，先皇悲痛至极，为防止有卖艺人用此曲赚钱，玷污了先皇后的真情，便下令将《远归情》定为禁曲。

她幼时学过此曲，因为音律特别美妙，即便后来没再练习，也记着七八分。

先皇在世时，若有哪个胆儿肥的弹了它，轻则自己被诛，重则累及全家甚至九族。

而今先皇也驾崩，与先皇后同处极乐之境，当今的圣上也没将《远归情》从禁曲了撤出来……

玉舒桐深吸了一口气，看鸿嘉的模样不是在开玩笑，他难道不知此曲的内情？

鸿嘉期待地等待着，他晓得《远归情》乃自己没见过面的生母为没见过面的生父所创的，很想听却无人敢弹。

她犹豫的神情很明显，鸿嘉叹息，“不会吗？”

玉舒桐眉眼轻垂，他只以为她不会，没问“不能弹吗”，她是不是可将此理解为，他并不知《远归情》是禁曲？

“没有。”玉舒桐咬了咬下唇，轻声道，“只不过许久没弹过，有些生疏了。”

鸿嘉面上重又恢复了热切的期待，“没关系，弹一点点也足够了啊。”

“好。”她话音坚定，坐下后开始调试琴弦。

阿姜在外头等得焦急，又见两人离开门边，差点就想破门而入。

结果再等了等，她听到了琴声。

有琴声不足为奇，重点是……

阿姜和三名小厮中的一个听清曲子的内容时，脸色刷地白透，惊颤地跪下。

南国暖楼上上下下的人都清楚《远归情》不可弹，有些人听过这曲，有些人没听过，只谨记这一守则。

小厮们也就部分人知晓它弹奏起来是什么样的。

这厢房隔音甚好，左右两间一边没住人，另一边也是歌舞升平，不会听出这里在弹那首曲子。

门外的人只听个大概。

阿姜心中大骇，不等她进去失礼地劝阻，琴声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