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出门儿啊？”

五一的北京，只要是靠近任何景点儿的地儿，放眼望过去，除了人，还是人。

“这路都堵满了，出个门儿都费劲，车都开不出去。”从楼上往下面儿看了一眼，海升平开始念叨。

“嘟嘟……”

“哎，看着点儿。”

“路这么堵，知不知道看着点儿走路的人？”

“讲不讲理，知道路堵还不知道人行横道上去？”

“嘟嘟。”

打开窗子，扑面而来的便是各种各样的嘈杂，把海升平刚探出去的头推会了屋里。

“咱们不开车出去。”海升平父亲看了看海升平，“咱们骑车出去。”

“骑车又环保，还方便。”海升平父亲说着，甩了甩手里的钥匙。

“我妈不是说她不舒服么？”

“不是说什么……”

“她不是不舒服，只是这个月身体不太正常。”

“哦……”海升平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好半晌儿愣在原地，没想明白自己亲妈能有什么不舒服的。

“走了，你不是一直要去吃那家店么？回头给你妈带回来就好。”

海升平父亲趁着儿子愣神儿这么会儿，已经穿好了衣服，提上鞋，转过头来看着儿子“走了，怎么还原地儿待着呢？想什么呢？”

“哦，好。”

“有个什么事儿……”

海升平说着就回屋里取手机，眼睛往书桌儿上一扫，“爸，咱不去吃饭了，我去学校了。”

“今天不是放假第二天么？”

从屋里走出来，海升平拿着手里的小册子在父亲眼前晃了晃，“我们话剧彩排，我得演去。”

“《红岩》？”

“你们老师指定的？”

“没，我们同学选的。”

“这种可不能和你平时那样儿，天天的看谁都看不进去。”

“我和你妈都是那种太开明的家长，就算是你自己注意再怎么正都不干涉你。但是很多事儿不是你平时那点儿给自己丢脸的事儿。”

讲了几句大道理，海升平父亲这才话锋一转询问起儿子，“你演谁？”

“就，就那个，那个谁……”

“甫志高？”翻了翻儿子手里拿过来的剧本，看完人物小传，这当父亲的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海升平脸儿当时就红了，“我，我也不至于那么……”

“你爸小时候也是搞个活动就演反派那种。”

“啊？”

“啊什么啊？你不觉得你爸我长的特斯文么？”

“嗯……”海升平那叫一个不解，斯文有什么不好的？这不就是一种带着文艺的帅么？

“嘟嘟。”

“你往那边儿挪点儿，没看见人家老人小孩儿过不去么？”

“这边儿路倒是腾出来啊，挤满了，人家送外卖的怎么过。”

“嘟嘟……”

街道上好一阵喧闹，海升平父子没骑出去多远，干脆在附近找了个地儿把自行车儿给锁上了，一路往学校跑。

“妈妈，我想要放风筝，能买么？”

“我也要，我要泡泡机！”

“赶紧赶紧，上课要迟到了。快快快，跑起来，你先进去。”

来来往往的人，去公园的，上补习班儿的，好不热闹。

“小心点儿，别摔了。”

“啊切！”

路两侧的国槐树在这深春未过，新夏未至的时候已经绿荫满街。

既没有柳树的柳絮，也不会在冬天掉下一地的臭白果儿，国槐的生命就绽放在盛夏。

一路小跑儿，到校门口儿的时候，学校里的柳絮迎面飘来，正好钻进海升平鼻子里。

“咳咳咳，啊切。”

“咳咳。”

海升平还没缓过气儿来这么会儿功夫儿，门卫保安已经拉开窗户，“你来干什么的？”

“话剧排练，五班的……高二。”

“行，进去吧。”

海升平在英语相关的活动和比赛中颇为突出，学校大屏上时不时滚动播放，门卫保安对海升平也是有印象的。

“你怎么才来啊？”

还不等海升平回话儿，盛安宁继续问了起来，“你背台词儿了么，现在赶紧和主要角色串一下儿词儿，虽然是走过场儿不演，但是咱们人不好聚，赶紧趁这个机会……”

盛安宁正说着，便被刚从台上下来的的华倩拉到了一边儿，只剩下海升平半懵半懂的凑到了岳静等人身边儿。

“安宁，咱们这个人还缺两个啊，如果这样咱们这个节目就是在有意义也上不了，你有没有什么能够备选的人，或者现在能够过来就行，先凑合数儿。”

“没有。”

“那……”

“气急了我都能演。”

“安宁，这不是你能不能演的事儿，咱们这个……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啊。”

“安宁，你看看你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咱们把剧情剪一剪，或者弄个别的简单的。这个反派什么的大家很多人可能确实不喜欢演。”

华倩知道盛安宁在这些事儿上听不进去劝，文化的、家国的，只要盛安宁认定了，你就是让她一个人一台戏她都敢干。

“我可以的。”

“安宁……”

“哎，我再想想，没问题的。”出于对朋友的尊重，盛安宁还是松了点儿口儿。

“安宁，还有两个组就是咱们了，你看看现在怎么办，负责老师会问演员情况的。”

“我先上台主持了，夏天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加油！”

说完，华倩转身走回了舞台。

“下面有请高二年级三班、四班、五班、六班部分同学带来由红色经典《红岩》一书选段改编的话剧《红岩续今朝》。”

放下手里的话筒，看着盛安宁带着一群同学上台，华倩一个劲儿给盛安宁使眼色。

“哎呦，我来了，我来了。”

王祯羽和王杉瑄同时冲进小剧场，跟在一群同学后面上了舞台。

“记错点儿了。”

台下负责老师看了两人一眼，没说什么别的，“下次记着点儿就行了。”

“你叫他们来的？”

面对华倩的耳语，盛安宁摇了摇头。

下了台，盛安宁没说什么，王祯羽便自言自语了两句，“演就演呗，我好歹也是个重要角色。”

一切尘埃落定，盛安宁在一旁默默的笑着，康春骏和贺博在一旁嚷嚷着，“绝了绝了。”

“岳静，岳静你等等，我有个事儿要问你。”海升平顺着走道追了岳静十来米，终于把岳静拦住。

“怎么了，你说。”

“岳静，你说……”海升平话说了一半儿，不由得顿了顿，“我有一个朋友想问，就是你说一个人斯文为什么就得演反派？”

岳静撇了海升平一眼，没戳穿这无中生友的行为，咬着嘴唇儿，憋着笑意，扭过头儿去，这才开口。

“斯文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