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的身体很快坠落在地上，在司苓风的眼前摔的鲜血四溢。

她似乎还没有死透，只是鼻子、嘴都噗噗噗的往外冒着血。

“报、仇——”

女子攥着司苓风的裙角，发出最后的声音。

然后头一歪，彻底失去了生息。

司苓风蹲下去，伸手按在女子身上，片刻之后，女子的身体就化为飞灰。

而司苓风身边的场景也发生了变化。

她的周身只剩下一片黑暗，而她置身黑暗之中，仿佛是溺水的鱼。

这是黑暗，这种黑暗让司苓风有些不安。

而下一秒，她周身的黑暗尽数散去。

司苓风面前忽然出现一片强光，她忍不住伸手捂住眼睛，片刻之后，适应了这个强光，司苓风才睁开眼睛。

她的对面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是司若云，只是小姑娘脸上却不是她熟悉的神色，而是带着警惕。

司苓风四下张望，发现她现在被绑在一个柱子上，只能够居高临下的看着司若云。

司若云似乎是在吃东西，小姑娘手里拿着的剑上面穿着一条鱼，她正上下翻动着鱼。

“香不香？你看着我在这里吃这些，肯定很羡慕吧。”

小姑娘笑眯眯的看着她。

司苓风贪婪的看着司若云，哪怕这是一场幻境，让她多看一眼，多看一眼就好。

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

她总是看到，自己捧在掌心的姑娘，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全世界都趁她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亏欠了她的妹妹。

偏偏司若云不知道，小姑娘特意让鱼转了几圈，然后咧嘴露出个笑容来。

她当然不知道如今上头绑着的是自家姐姐，在司若云眼里，这还是那个坏蛋呢！

她已经研究了好几天封印了，等到能够解除封印的时候，她当然要赶紧去找姐姐了！

“羡慕。”

司苓风道。

她却不是羡慕司若云吃鱼，而是羡慕被绑在这里的人，居然能够天天看到司若云。

司若云仰头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小姑娘很快忽略了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她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跑到这里来。

反正看别人不开心，她就开心了。

当然，这个别人也是限定特指的一个人。

小姑娘刺激了一番他，心情好了，颠颠颠的走了。

剩下司苓风在原地发呆，同时盼着能够再见到司若云。

“喂，你够了没？”

司苓风正怅然若失呢，就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是谁？”

“我就是你啊。”

那声音笑了笑，“如今在我的身体里，还问我是谁吗？”

“不过这个时候你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还真让我讶异。”

“你有什么好讶异的？”

“我只是在诧异，你居然还没有堕入黑暗。”

司苓风沉默片刻，“是你。”

“是我。”

“希望你看到我的时候，不要太过讶异。”

司苓风只是沉默。

从她有记忆开始，就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她属于黑暗。

她应当落入黑暗。

可是也有一个声音在重复着：“我最喜欢姐姐了。”

“我想要成为姐姐的光。”

“我最爱姐姐。”

就像是角逐的两方，司苓风一直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直到她回到司家，第一次遇到司若云。

她就知道，这已经角逐出了胜负。

她的阿云，赢了。

“我永远不会坠入黑暗，因为我的光还在。”

司苓风道。

那声音顿时咬牙切齿起来，“凭什么你能够拥有，明明我们是一样的，凭什么只有你能够拥有？”

凭什么同样是世界意志的化身，司苓风能够拥有这么多，而他什么都没有？

“我们不一样。”

司苓风声音轻巧，“因为阿云爱我，阿云不爱你。”

“这世间所有的存在，阿云唯独爱我。”

“而你，不配。”

那声音差点气死。

他就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他们都是一样的。

他们拥有一样的力量，他们拥有一样的破坏欲，若说唯一不同，那就是司苓风克制住了。

而他没有。

所以如今，他便什么都不配了吗？

那声音深吸了一口气，“没关系，我会拥有的。”

“只要我将她的腿打断，将她的手臂折弯，将她的脊柱都摧折，我不在乎她是死是活，不在乎她是不是一具尸体，只要她陪在我身边就够了。”

如果可以，谁不想要一个鲜活的，会蹦会跳，会哭会笑的司若云呢？

可是鲜活的司若云永远不会留在他身边。

“你可以试试。”

司苓风声音淡淡。

她能够感觉到这同宗同源的力量，正是因为感觉清晰，她才更加自信。

那声音一噎，“你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已经拥有阿云满满的爱了。”

司苓风自信道。

她不需要打断司若云的腿，不需要折断司若云的羽翼，甚至不需要强求什么，就能够让司若云留在她身边。

如果说需要付出什么……

司苓风笑了笑，示弱算吗？

她只需要在司若云面前示弱，小姑娘就会永远的留在她身边。

——哪怕司若云心里清楚，她很强。

那声音差点气吐血。

人和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他也想有司苓风这样的待遇，然而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希望你到时候还能这么自信。”

那声音恶狠狠的说道。

司苓风连回复都没来得及，就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挤了出去，她眼前一花，发现自己依旧处在法阵之中。

只是地上多了几具尸体，都是凡人的。

“苓风。”

泉珂在她不远处看着她。

“这是？”

司苓风略有茫然的看着泉珂。

方才看到司若云，让她心情好了许多，如今人也冷静了不少。

“这是一场幻境。”泉珂心有余悸，想到自己方才在幻境中看到的东西，他还忍不住浑身打摆子。

无知的人是无所畏惧的，然而随着他在这个红尘中打滚这么多年，泉珂已经没办法让自己回到无所畏惧的时刻。

他已经做不回鲛人泉客，只能成为泉珂。

成为一个……人。

一个拥有着正常情绪的人。

“我说他们。”

司苓风指着地上的尸体。

“他们就是这重幻阵的阵眼，既然咱们破了幻阵，他们自然就死了。”

泉珂解释道。

这就是西王母他们的恶毒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