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五十贯，十二颗六百贯，相当于白银六百两，这价格倒是公道。凌苓答应下来。

掌柜仍是用眼偷偷去瞅阿星，见他神色依旧无什么变化，自觉他无异议，三角眼掌柜才去取了六百两白银，用棉布包着，递给阿星。

阿星不明所以，因着凌苓之前的嘱咐，也不敢开口说话，凌苓白了他一眼，小声道：“快背上。”阿星才接过来背在身上。

有了钱，接下来倒是好办。两人买了一些衣物，又在书画铺子买了张舆图，这才带着阿星找了间繁华的酒楼，痛痛快快地大吃一顿。

海中的老鲛人只知道最近的人族聚居地在哪个方位，其他的一问三不知。凌苓也不纠结，只要上了岸，总能打听到。眼下她翻开舆图，这才知道大川岛是哪里。

大川岛最靠近的大陆是柯洲，柯洲位于中洲的西南方，她一年前乘坐灵舟从东往西出发，落于墨海之中，后又往西南方走，才到了大川岛上。

离家越来越远了。凌苓苦笑一声，但转念一想：坠入如此凶险的海域，还能被鲛人搭救活着回到大川岛上，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在酒楼用食中，她悄悄听了不少周边食客讨论的城中隐秘八卦，但却没有涉及修真者及岛中仙派的只言片语，看来线索还是要到李大夫那里找。

吃饱喝足，在与小二结账时，凌苓以寻医为借口向小二打探，小二笑着说：“西五巷的李大夫我知道，但说他进过仙派倒是外边的人胡乱传了。若真是学了几分仙人手段，去年王家大老爷生了重病，李大夫怎么会摇头说治不好呢！”

凌苓又问起岛上仙派，那小二只摇头道不知其方位，也不曾见过仙师，许是无缘罢了。

总之，以李大夫的口碑，看来他不像个坏人，凌苓沉思着，带着阿星稳步往西五巷走去。

……

西五巷深处，百药堂前。

大门敞开，堂中却空无一人。

应该就是这里，阿星按照凌苓的安排，装作带妹妹看病的哥哥，上前一步，往里高声喊着：“李大夫？李大夫在吗？”

等了一会，见没人回应，阿星推开里屋一扇虚掩的门。

门后，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鲛人生活在海中，嗅觉本就不灵敏，阿星毫无所觉，而凌苓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环顾屋中，一披发男子蒙头趴在桌上，一男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两人鼻息均匀，并无生命之危，却不知为何如此？

阿星上前摇了摇披发男子的肩膀，那男子悠悠转醒，眼神中还有些迷茫，他用手撑住头，有气无力开口：“我这是怎么了？”

“我是来看病的，见没人在堂中，进来一看，就看到你们昏迷不醒。”阿星回答。

此时，被凌苓掐住人中的男童悠悠转醒，他声音微弱地喊了句：“药、这药有问题。”

披发男子脸色一变，似想起什么，咻的站起，推开两边轩窗，嘴里喊着快出去，便抱起童子，轰着阿星快走。

到出了外堂，男子才呼出一口气，缓缓道：“在下李济，谢郎君搭救。”他没好气地指着男童，解释道：“昏迷前，小松正在熬药，许是收来的草药中混入了毛针草根，这才使我二人双双晕过去。”说完，拉着小松对着阿星深鞠一躬。

阿星扶他起身，披发男子眼中一片感激之色，抬头打量阿星，脸色一怔，看到阿星身边的凌苓，眉头悄悄皱起，很快眉头平展起来，脸色如常，只是跟先前一比，倒是冷淡多了。

披发男子面色变化只在转瞬间，却被凌苓不动身色地收入眼中。

“郎君是来寻医吗？”披发男子问道。

“正是。家妹一年前落了水，后来夜里总是全身疼痛，睡也睡不好，请大夫诊治。”

“原来看病的是这位小娘子，可惜在下不善妇人之病，郎君请另请高明。”李济一脸遗憾。

小松疑惑地看向李济，张了张口，却没有说什么。

“都是人族，为什么给男子看得，女子就看不得？”阿星疑惑地发问。

李大夫并未多想，他平静道：“普天下疑难杂症这么多，医者又不是神仙，自然有些能看，有些不能看，不巧女子之病在下最不擅长，惭愧、惭愧，小松，送客！”

阿星还要说什么，凌苓悄悄一拉袖子，两人转身便走。

见两人走后，李大夫长舒一口气，小松挠挠头，疑惑的问：“舅舅，你怎么——”

“小松，你还记得之前仙师们说的话吗？”

小松脸色变了又变，“”你是说她们是——”

李大夫拍拍胸口，后怕地说，“自仙师们开启了阵法，那些天上飞的来找了一个多月都无功而返，后面就再没来了。现在城中突然来了这两个神仙一样的人物，容貌如此出众，我看她们极为可疑，多半是清心观派来查大川派的！”

小松迟疑道：“可是她们看着人挺好的，还久了我们，会不会只是巧合……”

“性命攸关的事，管它是不是巧合，必须要提醒仙师们多加留意，早做打算！”

“可是——”

“别可是了！”李大夫取出一包药粉，肉疼地示意小松吃完，才道：“这是上次仙师给的仙丹研磨的粉，这最后一点已经给你吃了，很快便能完全恢复气力，你悄悄去山上跟仙师们报个信，仙师必然会嘉奖我们，难保会再赐下一颗仙丹呢！”

小松应了一声，拔腿便往后门跑。

适才李大夫与小松的对话，被凌苓完完整整地听进去，看来李大夫真不是修行中人，倒像是宗派的眼线，近期那大川派似有危机，她们被误会成清心观的人，这才态度有变。

不过这李大夫说蠢也算不上，分析得倒是头头是道；说聪明也算不上，既然怀疑他们是仙师，怎么就觉得关上门说话他们就听不到了？不过人倒是挺精明的，还打着岛上仙师们仙丹的算盘！

小松小小年纪，耐力却好得很，凌苓与阿星悄悄跟在他身后跑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他放慢脚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