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腿微分，扎稳马步，双手握住黑金阔刀的刀柄，用力之大，连指关节都开始泛白。

腥臭的尸气扑面而来，但他不闪不避，反而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令人作呕的气味吸入肺腑。

随后，他猛地抬起头，胸膛像风箱一样剧烈起伏，将胸中浊气尽数吐出，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白雾。

横刀于胸前，直指前方密密麻麻的尸群，眼神坚定，毫无惧色。

他周身的黑气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战意，翻滚的更加剧烈，仿佛一头伺机而动的猛兽。

「切~！，你们的怨气，小爷我接了，无非是世道沧桑沦为土鸡刍狗，只要小爷我还活着，必将用手中这刀斩了这不公世道。」

他怒吼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愤懑和不甘。

「既已身死，便以揭示此生结局。浑噩叫屈，不如早日往生轮回，方可再论因果！」

说罢，他将刀尖指向天空，仿佛在质问苍天。

「今天，小爷我就送你们一程，快些上路！」

李昊然一声暴吼，声震四野，惊起无数乌鸦。

话音刚落，他猛地将刀收回，刀锋划过地面，带起一阵火花。

他感觉脑海中那些纷乱的画面和声音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清明，身体的虚弱感也烟消云散，力量仿佛回到了身体里。

他嘴角重新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头也不回地冲入尸群，黑金阔刀在他手中仿佛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刀芒所过之处，尸群如同麦田般倒下，虚无的怨气也被一刀斩断。

此刻的李昊然，眉头紧皱，牙冠紧咬，鲜血不停从嘴角溢出，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只是机械地挥舞着手中的黑金阔刀，每一次挥动，都带走一片尸骸，黑色的刀芒仿佛死神挥舞的镰刀，收割着亡者的灵魂。

那些不断涌入脑海的画面，虽然只是普通人临死前的些许精神力残留，并不强大，但可怕的是这些记忆碎片的数量实在太过庞大，如同汪洋大海般，无穷无尽，令人绝望。量变引起质变的道理，在任何时候都是巨大的威胁。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无休止的战斗中，李昊然在痛苦的煎熬中慢慢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节奏，在新生、杀戮、死亡和抑制中找到了属于他的平衡。

他手中的黑金阔刀挥舞的速度越来越快，身上的气势也越来越强，仿佛与这片充满死亡和怨气的空间融为一体。

不断拼杀的李昊然额头亮起一点星芒，这星芒越来越亮，甚至将周围的皮肤炙烤的焦黑，冒起滋滋白烟。神宫内的那颗猩红色陨石，也在战斗中肉眼可见的膨胀，充盈起来。

怨念在脑海不断播放，战意以身做柴，以怒烹油，干柴烈火之间，嗜血本能全开，战意如踏上云梯层层拔高。

“杀！杀！杀！”

心中腾起以杀止杀的意念，并快速侵蚀他的意志。

此刻的李昊然本就附着在体表的淡蓝色荧光像是撑起一圈圆形结界将他包裹，真气全开。

除此之外，自身精神力过于充盈，外溢严重，竟在周身形成一层白烟。

随着时间推移，杀疯了的李昊然体表也从淡粉色缓缓加重，最终整个人看上去，更像是一只蒸锅里的螃蟹。

邱玄子踏上一处高地向着战场望去，方才舒展的眉头不由得再次紧皱。

“这才过去一刻钟的时间，场中的尽万只怨念碎片已经被他斩杀大半？！”

“这小子真的是个畜生啊！呸！，畜生怎可与他相比！？”

可当他定睛观察李昊然的状态时，不由得头皮发麻，连续倒吸几口凉气，呛的自己不断干咳。

“能够在这一处灵界做到如此程度，已经能够证明我的猜测。”

“他能够直接穿透空间进入灵界，并不是那头怪物将他拖进来的，而是他触发了某种条件自己闯入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处灵界的诡异就能够解释的通了。”

“按道理说此处灵界内的怪物虽然怨气极大，却因为自身只是无数怨灵堆叠的产物，整体境界并不强大，所以覆盖它的能力制造出的灵界顶多只能覆盖十里范围。”

“可当我出现时还在惊讶，此处灵界为何如此巨大。”

“所以只有一个答案，那便是在那小子进入灵界的一刹那，依靠他强大的精神力直接接管了这一处灵界，成为了此方天地的界灵。”

“成为灵界界灵便是犹如窥见外界天道，自然会有很多想不到的好处与特权。”

“可这种情况一般只出现在跨越境界的战斗中。”

“高品道士硬闯灵界，抢夺界灵，然后将灵界之中的怨灵玩弄于鼓掌。”

“不过想要做到这点，不仅是对于自身境界要求苛刻，对于精神力层面的要求也是极高。”

“可这小子是个善于炼体的武夫啊~？”

“难道是如今世道变了？武夫也把精神力当做重点来修炼了？”

“不对不对，哪怕是把养神当做重点的修炼体系，也绝对不可能到达如此地步。”

“按照他方才的反应，在这一方天地夺取界灵的事，他自己应该是不知道的。”

“那么就是说，那小子体内蕴含着某种特殊的精神力量？或者是，被某个远古大能给夺舍了？”

“这么一想，还真的是有可能。”

“因为某种机缘被大能侵入体内，此刻没有直接夺舍应该是嫌弃现在他的肉身实力过于低微，怕强行占据会使他爆体而亡？”

“这样解释的话也算是符合道理。”

“毕竟刚才我只是借了他一点指尖血，便能使出那惊天一击，果然是有特殊气运加持的幸运儿啊。”

想到这里，邱玄子眼神微眯，捋了捋自己稀疏的胡茬。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证明这小子现在对于自己的情况一无所知。”

“嗯，这种事情，还是不告诉他为好，毕竟能够开开心心的活到自己被夺舍的那一刻，依靠快速成长迅速崛起成为整个王朝的顶尖，也算是比较美满的一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