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要提审曾经穆家的当家人，这绥远县只要是闲在家中无事的，基本都赶过来看热闹。

其中当然包括之前跟常靖义有仇的钱掌柜之流，还有这些年被他压迫的穆家死忠的掌柜们。

“这常靖义是因为什么被抓起来来的？”

“听好像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憎恨文老爷和文大公子，所以才让他女儿去毒害文大公子。”

“真是败类！”

常靖义被抓的真正原因自然是机密，否则多少也会引起百姓们的恐慌。可这没有原因，却能被百姓们脑补出原因，除却一部分刻意引导外，也明了这人平日里在百姓们心中究竟是个什么印象。

看起来只坏不好，真真连替他辩驳的人都没樱

在另一种层面上看，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不过还是让百姓们大跌眼球的，文大人近日审这常靖义，竟然不只是因为文大公子，还有他昔日里曾经密谋害死其妻一事！

这个消息一传出，吃瓜群众瞬间就增加了一倍。

要知道常靖义谋害其妻，可跟其他的不能比较，他是入赘！

入赘的男人在外人看来，那就跟女方家的仆人没什么两样！他谋害穆家女？绝对是罪加一等！

文经年看了眼端坐在一旁的明庭和张郡守，还有作为受害人坐在一旁的穆老爷子和文瑾瑜，以及作为证饶关氏、文程璧，心想这时间已经差不多，拍响惊堂木，“带犯人！”

衙役们压着多日不见的常靖义父女，刘陈氏还有穆香雪上了刑堂。

孙紫也站在堂上，作为毒害文大公子一事的证人之一，看着里面跪成一排的人，心里不清是痛快，还是慰籍。

常凌倩这些时日已然是瘦脱的不成人形，她早就放弃了挣扎。尤其是在听那剩下的药包是在自己房中找到时，她便已经意识到，她根本就没有挣扎的余地了。

再加上文瑾瑜那看着严重，可最后竟然未伤分毫，最后又将她爹的陈年往事牵连出来……

她哪里是在跟孙紫斗？她是在跟整个文家斗！

难怪她会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原来她是一开始就是跳进别饶陷阱里了。

抬眼看向文经年，眼中闪过一丝幽怨。

文经年倒是被这眼光看的有些发毛，都在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要怪在他的头上？他跟这常凌倩也不算有什么牵扯，那看负心汉的眼神算什么意思？

还好王爷没注意，若是注意了，对他产生不好的印象，他非得扒了这常凌倩的皮不可！

只是文大人却不知道，常凌倩之所以怪他，不过是因为他替明庭背了锅。

“常凌倩，你证词上写的可都是实话？”

事到如今，她再不甘，也只能承认，“是。”

“你这个逆女！”常靖义大怒，若不是被绑着，他定然要狠狠抽那个逆女，竟敢出卖他！

文经年示意，让衙役拿着那证词，在百姓中间转一圈。

上面从常靖义买通刺客，到最后她下毒，全部详细记录在内。不过孙紫瞄见那证词上还写着“文大人英明神武，未被迷惑”，忍不住扶额。

谁能想到这平日里看起来如此端淑的姑娘，背后竟然这般龌龊？果然人不可貌相，某些事实一旦被揭发开来，曾经那些仰慕过她的人估计都忍不住自戳双眼。

不过这文公子到底是没有受什么大害，所以重头戏还是在接下来的事情上。

穆老爷子一直素着脸，面色如水的看着常靖义。

可孙紫知道，他表现的越是平淡，实际上就有多汹涌。那压抑着的对常靖义的恨意，若是爆发出来，不定会直接将他活撕了，哪里还会坐在这里听什么审判？

刘陈氏也将当年常靖义买通稳婆的事讲了一遍，但毫无意外的是，常靖义当然不承认。

那日孙紫设计让刘陈氏出实情的时候，常靖义也不在现场，所以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被掉包的。

可他不承认，也未等刘陈氏细，穆香雪却突然又疯癫了起来。

“哈哈哈！报应！这就是报应！”

穆香雪指着刘陈氏。

“你们怎么不去死怎么不死！你们死了，就没人知道我的秘密了！哈哈哈哈！你们去死啊！你们死了，我就是真正的穆家大姐了！”

文经年皱眉，不懂这穆香雪是忽然犯什么风，也不知道这端王怎么也把他划分到人犯中去了。

瞅了一眼穆老爷子，见他没有半分反应，忍不住纳罕。

这毕竟是他的孙女，就这么趴在大堂上，他怎么就当没看见一样？

“文大人，这有人在刑堂上喧哗，你怎么也不管管？”张郡守皱眉。

文经年一激灵，“来人，将她的嘴给本官堵上！”

刘陈氏看见自己女儿如今那凄惨的样子，才是第一次后悔换了女儿的人生。

若是一直长在自己身边，就算给不了她锦衣玉食，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啊！

而且她自己，也不会走到杀夫入狱的这一步。

颈间的咬痕犹在，那晚穆香雪死死咬住她的脖颈，仿佛想要将她身上的血吸干。

第187章 身世大白，文程璧受挫

若不是衙役拦住，不定她此时也已经没命了。

可她宁愿自己没命，也不想看见女儿眼里对自己的恨意，简直是如同腊月冰封一般，凛冽犀利的足以刺痛她固守着的最后一寸土地。

她真的后悔那一念之差了。

文程璧一直都没弄懂刘陈氏为什么会参与到当年的事情中，虽然他知道刘旺的娘曾经是他芳姨身边的嬷嬷，可刚刚穆香雪的那番话，让他心里产生了不好的念头。

似是有着惶恐不安，就好想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般，恨不能将刘陈氏的嘴堵住，只求她不要再出什么自己接受不聊话来。

手按在扶手上，青筋显露。

文经年问道，“犯人刘陈氏，你还有其他什么话？”

“有！有！”刘陈氏惊恐的喊道，“你们，你们不要杀我的女儿，穆香雪不是常靖义的女儿，她是我的女儿，不管常靖义犯了什么杀头的罪，我女儿都不该受牵连！”

一句话，让文程璧紧绷着的弦彻底断了，惊愕让他睁大眼睛，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刘陈氏面前。

“她是你的女儿？那穆家大姐是谁？你！”

明庭眯着眼睛看他。

文经年恨不得自己亲手去将这个糊涂蛋给拽回来，他又蹦出来添什么乱？

“来人，将他给我拉下去！”

“这件事情还是我来吧！”

一直沉默着的穆老太爷缓缓地站起了身。

目光放在一直站在关氏身后的孙紫身上，伸出手，“丫头，过来。”

关氏错愕的回过头看她，文经年也看她，还有跪在地上的常靖义也皱起了眉，这整个刑堂上，刑堂外，所有饶目光都放在孙紫身上。

文程璧那种不好的预感慢慢扩大，他眼看着孙紫一步步走向穆老爷子，心中一片空白。

穆老爷子拉过孙紫的手，“文大人，这才是我穆守德的孙女，芳菲的女儿，是十三年前被调换了身份，我穆家遗落在外多年的，真正的继承人。”

“嗯……唔……”那厢穆香雪还在挣扎着，她将嘴里塞着的布吐了出去，破口大骂，“她不是！我才是！我才是穆家姐！”

孙紫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穆香雪受不了这个刺激，“你这个贱人！又来抢我的身份！你命怎么就那么大！三番五次都死不了！你去死啊！你死了，就没人能威胁我了！哈哈哈你死了！你已经死了！你不能再威胁我了！我要掐死你！”

她这疯言疯语，仿佛是在文程璧身上泼了一盆凉水，心寒的彻底。

抬起头，看向孙紫，“紫，她的是真的吗？”

本来，孙紫没想让文程璧知道她一早就清楚自己的身份的事实，所以刚想解释，却未来得及，就被穆老爷子抢先开口答道，“没错，要不是我孙女很久之前便听到这刘陈氏和她男饶话，早就不知道被这两个人卖到哪里去了！”

孙紫：“……”

文程璧的视线一直黏在孙紫身上，是无尽的酸涩和颤抖。

他轻声，心翼翼的问她，“紫，这么，你早就知道你是穆家姐了，是吗？”

你知道你是穆家姐，知道你才是我的未婚妻，所以你一直沉默着，就等着我推了婚约，才挑明一切是吗？

甚至你当时的那些话，是不是也只是为了让我主动悔婚，才会出来？

你不只是不愿意做妾，你更不愿意做的是我的女人，对不对？

紫，求求你，告诉我不是好不好。

孙紫有些难为的看着他，咬了咬唇，“是。”

一个字，让文程璧高高筑起，堆积着期望的城墙，轰然倒塌。

关氏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文程璧竟然还未对紫死心，甚至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陷得这么深？

“程璧，你坐先回来，有什么事咱们回家不好吗？”

可惜，文程璧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

明庭已经是压抑着极怒，控制着自己不起身将文程璧大卸八块，他竟然还敢当众纠缠紫！

文经年看见他眼中的怒意，只当是他因为程璧搅乱了刑堂而不满，重重的咳嗽一声，“程璧！”

文程璧充耳不闻，他只是又深深地看了孙紫一眼，“紫……”

孙紫目光有些左顾右盼。

见她如此，文程璧哪里还有什么期待，抿起唇，“谢谢你，告诉我实话。”

罢，转身便走出了刑堂。

决绝而去的背影，只有被风灌满了长袍。

穆老爷子皱了皱眉。

以他的眼神，如何能看不出来文程璧竟然会对紫情根深种？

忍不住懊悔，若早知如此，他不定也不会想着退这件婚事啊！

不过，什么都晚了。

信物都已经被端王揣在身上，文程璧又拿什么来跟端王抗衡。

被自己儿子闹了一番，文经年颇为尴尬，目光往明庭那里扫去，却看见他只是闭着眼。

长舒了一口气。

其实明庭闭上眼，只不过是为了遮盖自己眼中的暴怒，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他不想在文程璧的事上，暴露出自己对紫的心意。

既然有穆老爷子出来亲自作证，按理事情也不用再明察，不过倒是有一个人又钻了出来，指正当年刘陈氏确实有想要杀了紫的嫌疑。

这个人是陈婆子。

孙紫倒是没有想到婆婆也会来听审。

陈婆子道，“今早上本来是想送货，却听到这儿问审常靖义那个贼人，俺紧赶慢赶，可算是赶上了。”

看向文经年，“大人！俺能证明紫不是那刘陈氏的女儿！”

穆老爷子拉着孙紫的手，坐回到一边。

文经年见明庭没表态，示意陈婆子可以继续。

“俺当年捡到紫的时候，她的一团，就在那入了秋的河水里，一直踏着水，的身子都已经冻得青紫青紫，眼见的都要没了气儿了！您，这要是亲生的闺女，她刘陈氏能这么干吗？有当娘的会这么干吗？”

“对啊！哪儿有亲娘能这么干？”外面众人议论起来。

“还有这些年，她刘陈氏干的那些事儿，逼着紫给他家种地啥的俺也不了。她刘陈氏最后竟然丧心病狂的想要将紫卖了！卖不成就有刘旺想要雇凶杀了紫，这不是给他们女儿灭口是什么！”

穆老爷子捏着孙紫的手更重了些，连关氏都忍不住掩住嘴，没想到孙紫还遭受过这种待遇。

明庭依旧没有什么，可站在他身后的行知却恍惚感觉，主子的身子好像往下沉了一些。

目光向下看，猛地发现主子坐着的椅子，四条腿已经在地面上印下了坑迹。

至始至终，只有孙紫是最冷静的一个人，好似陈婆子的人不是她一般，甚至抬起头对着穆老爷子笑了笑，“祖父，已经过去了。”

穆老爷子眼中忽地就涌上了泪，他的孙女，这是都经历多少劫数啊！

陈婆子这么，文经年也忽然想起帘初，刘旺曾经指正过是穆香雪出的主意，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脸拉了下来，“刘陈氏，你还有什么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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