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听澜轻笑道，“伤了你的人又不是我，你瞪我有什么用？”

目光往萧汀雪那里瞟了一眼，示意去找她算账。

萧汀雪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诧异的抬起头看向萧汀雨的方向。

萧汀雨被她的眼神盯得一心虚。

刚刚敢跟穆听澜对视的气势也没了。

明烨往她这儿打量一眼，蹙了蹙眉头。他现在忽然间也能体会明庭当初的感受，好歹是曾经被传言可能会成为皇后的女人，也是萧太师的女儿，现在在人前丢脸至此，他也是没有面子。

对着穆听澜吩咐，“先带萧二小姐去梳洗一下。”

那满脸的血色，实在骇然。

萧汀雨脸色更差了。

不过她的脸色着实是被掩盖在猪血人血的混合下，没人看得清。

“你背叛我？”萧汀雪终于明白眼前的情况，萧汀雨从一开始就不断扰乱她心神，让她对这些东西产生恐惧，现在两人的待遇天差地别，她再不懂其中有什么蹊跷，她就真的蠢了！

萧汀雨略微有点心虚。

她是真的怕了。

萧汀雪也是太得意忘形了。

她能心狠手辣的对萧太师下狠手，这个妹妹又算什么？

她自以为萧汀雨那点心思都能被她掌握在手中，以为进宫才是她的最终目的，却没想过萧汀雨转了身就去找了穆听澜，将萧汀雪的所有话都转告了一边，最后才有了这请君入瓮。

萧汀雪的心思，忽然间人尽皆知。

曾经加注在她身上的诸多美名，忽然间倾塌，内阁阁老先是忍不住了，“皇上，这萧汀雪必须严惩，不仅通敌，而且还弑父，萧太师为大齐出师南周，凶险重重，却没想到他的女儿竟然会在背后捅刀子，这真是……”

跌破的，不仅是三观。

简直就是对伦理纲常的挑战。

曾经的她有多高高在上，美名远扬，现在在这些人眼里，就有多低劣。甚至事情传出去后，她就有多臭名昭着。

明烨蹙眉。

这里显然不是盘查她的好地方，“先将人带回宫里，端王也来。”

明庭不置可否。

萧汀雪的事情暂时不能传出去。

否则众人对萧太师也会产生怀疑，毕竟这么多年生活在一起，赵家，萧汀雪，都跟大荣人有关联，萧太师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太高，传出去，难免会有人多心，甚至被利用。

一切还得在暗中来。

人都退去，明烨看了看这灵堂的布置，给淳太妃上了一炷香。

严肃着脸，“下次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惊扰了淳太妃为好。”

大齐人将就人死为重。

扰了灵，不是什么好事。

明庭淡笑，“皇兄赎罪，主要是这众目睽睽之下，不方便转移，所以稍后臣弟自会向母妃请罪。”

明烨觉得他这话颇有深意，但却想不起来什么。

“刚刚萧汀雪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没有忘记，在萧汀雪以为萧汀雨被淳太妃附身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惊慌之下的胡言乱语，皇兄也能当真？”明庭一两拨千金。

明烨看了他半响，没说什么。

穆听澜见状，“我先去看看萧二小姐。”

她姓穆，就算认回了父亲，也没必要将他两个女儿一并认回。

明烨没出声，她干脆未理睬，转身离去。

明庭笑笑，“皇兄，请。”

萧汀雪咬碎了银牙，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竟然是萧汀雨出卖了她，若不是穆听澜让人将萧汀雨先送去客房，她那眼神大概都能将人直接生吞活剥了。

萧汀雨直到被闻樱安排好，她才缓了过来，额头上被包扎好，她轻轻碰了下……

“别碰！”穆听澜进门，制止，“如果你不想留下疤痕的话。”

萧汀雨赶紧放下了手，心有余悸。

倒不是穆听澜有多好心，真的害怕她留下疤痕，不过是因为萧汀雨这次也算是给自己办事，在有限的可能下，她尽量会保护她的安全。

只不过这个人，心思不比萧汀雪少多少。

她也要防。

“作为回报，在父亲回来之前，无论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

其实，早在穆听澜还没回邺城的时候，她就偷偷找过明庭，还是通过的文程璧，将萧汀雪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

虽然她的话并没有起多大帮助，但她毕竟还是迷途知返，又是萧太师的亲生女儿，所以这次行动，穆听澜事先早就找过她，她也能够配合，因此穆听澜到目前为止，对她还是比较和善了。

“那我这段时间能住在这里吗？”萧汀雨一反问。

萧府她害怕，她真的不敢。

然而穆听澜冷下来的目光，让她讪讪的闭上嘴。

想住在端王府？不可能。

萧汀雨也算是见识到穆听澜究竟对她们姐们有多少防备，只能退而求其次，“那，你能找人保护我吗？”

这个是可以的。

潜藏在邺城的危险还没有被排除。

究竟幕后策划的人是谁也不知道，所以萧汀雨帮了她，将萧汀雪这条线给断了，大荣人说不定会将目光打到她身上，亦或者是对她不利。

第310章 分析奸细

“这件事我会安排，你不必担心。”

“好。”萧汀雨看出穆听澜仍旧对她不善，也不打算虚与委蛇。

倒是闻樱，一直听着穆听澜的命令，细心照顾着萧汀雨。

穆听澜忽然间想起暖玉来。

又是一阵伤感。

萧汀雪被带到了宫中。

为了保密，审问她的人只有明庭明烨，还有朝中的几位众臣。

“皇上，臣弟建议你还是将这女子的双手缚上，在王府的时候，臣弟注意到她只是轻轻一推，就将母妃的棺木推开，这说明，她会武。”

萧汀雪的眸色一暗。

明烨皱了皱眉，“来人！”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萧汀雪即便是想做什么，都没有施展的余地，更何况她其实也就是三脚猫的功夫，根本无法逃脱。

直接被绑了起来。

明烨冷着一张脸，“萧汀雪，朕问你，你和大荣人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忽然变成阶下囚，萧汀雪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她现在什么也不能说，这样她还能有些把握，与他们提要求。

只是明庭的目光实在犀利，落在她身上，就如同一把刀子，凛冽的让她心寒。

“……”

见她还是保持沉默明烨脸色沉了下来。

“皇上，不如先将这萧汀雪投入天牢，重兵把守，先消磨她几天气焰，再做决定吧！”

有人建议到。

只是她毕竟是萧太师的女儿。

哪怕她有弑父的心思，在萧太师不在的情况下，明烨也不能如此对她。

“先看管起来吧！”

折腾一晚上，人什么也不肯说，就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回事儿。

有人还觉得皇上将人拿了起来，却不用刑不逼供，实在是便宜。

但鉴于她的身份，也不能多言。

明烨让朝臣都回去，只有明庭留了下来。

这还是自打明烨承认自己恢复记忆后，两兄弟第二次面对面。

穆听澜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症结。

谁也不会退让。

然而大齐也是。

现在大齐的情况，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大荣就好像无孔不入一般渗透在大齐的每个角落，眼下还不知道这朝中究竟有多少大臣的家眷，亦或者本人，是大荣的奸细。

“你怎么看？”

这种情况处处透着诡异，曾经没有发现，却不想从来一次，却发现了大齐如此之多的问题。

“这就要问皇兄。”明庭看着他，“这些年是不是都将目光放在臣弟身上，而从来没有好好治理过国家？”

花公公倒吸了一口气。

他觉得他此时不应该在这里听着。

这端王说的，简直就是大不敬之话。

果然，明烨直接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

众人如获大赦。

明庭看向明烨，眼睛里带着幽光，“你说话注意分寸！”

反正已经将那层窗户纸捅破，明庭没有他这么多顾虑，“臣弟现在倒是轻松了不少，至少皇兄知道，臣弟对你这江山，可没有半点兴趣。”

明烨看着他，目光逐渐转暗。

明庭却毫不犹豫的迎上，琥珀色的眸子里，潋滟着芳华。

“但你却抢走了朕最重要的人！”

“她从来都不是皇兄的！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别的明庭都可以不挣，哪怕他的亲娘害死了自己的母后，哪怕他可以不要这个身份，但只有澜儿，他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说他冷血也好，说他不顾亲情也罢。

这一次，他就是为了澜儿而来，他仅剩的目的，也只有她一人而已。

明烨心头梗了一口老血。

他不是明庭，他还是皇上，所以身上肩负着江山社稷，不能如明庭一般任意妄为。

“如果这些年，你肯将心思放在大齐上一点，如今也不会到这样的局面。”

“臣弟是臣，皇兄是君，臣弟就算再‘玩物丧志’，皇兄也不该将这责任推在臣弟的身上才对。”

两兄弟开始互相甩包袱。

明烨冷冷的哼了一声。

“萧家的事，你怎么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是萧太师的女儿的。”

对这些，明庭也不打算再隐瞒，将发现的过程跟明烨说了一遍。

“赵氏与大荣有联系，时间线比较长，需要追溯到很久以前，那还是父皇在世的时候。”

明烨轻轻“嗯”了一声。

明庭蹙眉，“那个时候，想必大荣就已经在大齐有了暗桩。”

这不是一个让人欢喜的消息，明烨的脸色难看的很。

然而，话锋一转，“不过臣弟不懂的是，明明大荣这些年，并没有天灾也没有人祸，为什么会腾到现在？”

“什么？”明烨没反应过来。

明庭继续道，“潜藏在大齐的那个人，之前据我推算，他应该不掌握军事大权，但应该地位颇高，年龄至少也是与萧太师相仿。而且要不就是权倾朝野，要不就是家缠万贯，能够买通朝中大臣。这样的人，在臣弟这里有几个选择。”

“内阁阁老，右都督，镇国公……”

明烨说了几个人选。

这几个人，也跟明庭的猜测相似。

“可这就有一点说不通。”

“哪里？”明烨眉间拧作一团。

“臣弟之前说了，这么些年，大齐和大荣的交战早就搞了一段落，在很久之前，大荣应该就已经恢复了升级，可为什么，在父皇过世，大齐最脆弱的那段时间，大荣人没有动手？”

明烨脸色一寒。

没错，这一点实在说不明白。

那时候，他和明庭都不大，整个大齐几乎是通过萧太师和几位朝中忠臣支撑的。

可如果真的有内奸，那时候为什么不动手？

那时候分去经历的，主要是明氏皇族之间的内战，叔伯争位，掀起了一阵又一阵腥风血雨，他和明庭多少次差点遭到刺杀，就连萧太师，有一次为了保护明庭，都伤了腹部，然而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为了不让朝廷心散，萧太师也咬着牙，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照常生活。

所以，明烨尊重萧太师，甚至即便知道赵氏有问题，也绝对不会牵连萧太师，现在萧汀雪出了问题，他也能够选择暂且搁置，因为萧太师他值得。

可话又说回来。

那时候，朝中能够掌控大局的，真的就只有萧太师。

如此薄弱的大齐，那个人为什么不动手？大荣为什么不动手？

“或者，那个人的官位和权利是后来才慢慢有的？那个时候，容不得他动手？”

明烨想了想，又说，“也有可能是大齐内家财万贯的富豪。”

明庭沉默着，他却总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有一点点思绪，薄弱的他几乎抓不到，但始终存在着，存在于他的脑海里。

“那就排查吧，这些年平步青云的人，还有那些商户。”

明庭没有反驳。

他想起来了，那个人不可能是这几年才发展起来，能将淳太妃掌控在手掌之中，又害死了前任国师，那个人当年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或许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群。

如此一想，他忽然觉得大齐几乎就是一个蜂窝一样，到处都是缝隙。

“还有那些世家，这些年发生过什么变故，导致他们在那时不能动手，只能观望到现在。”

明烨颔首，却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