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阮沅曦站直身子，晃了晃脑袋，想要甩去那些模糊的记忆。

温魅停下动作，她神情冷淡，眼中透着关怀，在阮沅曦脚步不稳时，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扶住她。

温归璨将阮沅曦揽入怀中，轻抚她的背脊安抚她。

正如之前所说，温归璨对阮沅曦来说总是有种神奇的魔力，不论阮沅曦如何的焦躁不安，温归璨总能轻而易举的让她平静。

阮沅曦渐渐平静下来，脑里的混沌感慢慢消去，她抬起头：“你到底来做什么？”

“我常听阮士竹说起你，他和你关系要好。”巧巧连忙站起身，同温魅拉开了一定的距离：“我想让你助我一臂之力，帮他报仇。”

“报仇？”阮沅曦扯扯嘴角，站直身子，眸光幽深：“报仇能让他活过来吗？”

“可他不能就这样死去啊！！总有人要为这件事付出代价！！”巧巧突然间激动起来，她双眼发红，眼泪成滴的落下，想到那个总是温柔平静的人，她便觉得不甘心，凭什么，竹竹都已经不争不抢了却还要受尽欺辱的死去？

杀害竹竹的人正在桃源乡里醉生梦死开怀大笑，这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这让她怎么能够说服自己，杀了他，阮士竹也不会活过来。

“杀了他，总归是有个交代。”巧巧吸吸鼻子，长呼出一口气，气息渐渐平定下来，她目光坚定：“做错了事，总归是要付出代价。”

“你难道能够看着他逍遥自在？杀了人之后继续肆无忌惮的活着？凭什么死的人不是他？”

阮沅曦听着巧巧一系列对于她良心难道不会痛吗？的发问，她忍不住抽抽嘴角，莫名觉得脑袋更疼了。

若是之前，她确实很难受，夜很想杀了阮士雅为上官尔欣和阮士竹报仇，可现如今，她除了执念外，再也体会不到任何的感觉。

只剩下想要让他们复活的执念。

白日里死在她手上的人那时的模样突然在阮沅曦脑海里浮现，她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杀了两个无辜的人，只为了达到她自己的目的，她都做了什么啊？

愧疚和负罪感涌上她的心头，她双手颤抖，恍惚间又看见了那些鲜血，那些嫣红的血迹。

温魅和温归璨对视一眼，温魅轻叹一口气，正准备上前去安慰阮沅曦。再是如何，她的本质也还是没有改变。

那样的感觉只是一瞬，下一秒便被另一种情绪替换，阮沅曦心头的罪恶和痛楚消失不见，变得无所谓起来，她抬起眼冷冷的看了温魅一眼。

心里疑惑，为什么她刚才会有那样的感觉？他们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人，死了那便死了，既不会对剧情造成影响，也不会对她造成影响。

她头疼的揉揉额角，觉得自己像是精分了，总是有一些不属于自己的感觉存留，这样的感觉不像是原主，也不像是她，真是奇怪。

“行了，说完了吗？”她不耐烦的打断巧巧的话，目光挑剔的上下打量巧巧：“你不过一只修为不足五百年的兔妖，凭的什么让你有底气这样说？”

阮沅曦的声色很是冷淡，带着厌倦，她微扬起下巴：“别再说那些无用的话，这世界本就不会对你抱有宽容。”

“与其杀了他。”阮沅曦嘴角轻勾，眉眼间带着跃跃欲试，她眼中的光芒褪去，埋藏在她心底的阴暗面占据了她，她低声道，带着诱哄：“不如复活阮士竹。”

“然后再夺走他的一切，这样更有趣。”阮沅曦像是想到了那样的场景，她眯起眼笑了起来，明亮又晦涩。

巧巧有些呆愣，她没明白阮沅曦的意思，让阮士竹复活？她疯了吗？！这样的做法有违天道，自古以来多少人想要逆转天道复活古人，可从未成功过。

“天道又如何？”阮沅曦看她那副模样知道她在想什么，不以为意的抬抬下巴，很是不屑，她红唇烈艳，笑得张狂。

带着对天道的不屑与鄙夷。

巧巧看着阮沅曦，心里的想法开始动摇，她想要再见一次那样温暖的他，哪怕粉身碎骨，哪怕万劫不复。

“阮士竹在临死前被人强迫着服下了碎魂丹。”巧巧沉默片刻后，轻声道，她在被温魅抓到之前潜入了阮士竹的墓穴检查了他的尸体，发现他体内残留着碎魂丹的痕迹。

凡是服用了碎魂丹的人，在死后他的灵魂便会回到炼制碎魂丹的药师手中，再次被淬炼为新的碎魂丹。

他的灵魂将被永生困在碎魂丹中，无法逃脱，无法转生。

温魅闻言，皱起眉头：“碎魂丹？谁这么恨他？就连他死了，也要困住他的灵魂？”

“大概是以前的故人吧。”巧巧想起她初识阮士竹时的场景，眸光暗了下来。

她最开始同阮士竹相遇时，阮士竹正在修炼秘法。

而他所修炼的那个秘法需要用万千人的鲜血堆砌而成，为此他杀了一个又一个的人。

他杀人时残忍无情，而他每次杀了人之后，他总是麻木而又痛苦的模样，在没有修炼秘法时他又是温润而善良的模样，这样的矛盾在一个人身上提现的淋漓尽致。

这让初入人界的巧巧对他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越是靠近，她便越不想他杀人。

他并不想杀人，可她亲眼所见，他一旦停止杀人整个人便会陷入无尽的梦魇之中，而后便有数十个身份带着面具的男人出现，他们会替他杀人。

不论男女，不论罪恶，不论老少，直至他完全舒醒。

阮士竹的天赋一般，比不上阮士雅也比不上阮士福，就连同普通人相比也只能算是稍微好些，他的母妃为了他能够坐上皇位，在皇储中脱颖而出，特意去为他寻来的秘法。

这秘法可以促使他修炼增进，却会对身体造成难以磨灭的伤害。

而他每要突破一个阶层，就需要杀人，杀越多的人越能帮助他突破。

若是不杀人，他便会被困在心魔之中，然后造成更多的人死亡。

也真是因为这样，所以阮士竹才会厌恶自己厌恶皇权，厌恶尘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