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密室内，有阳光从裂开的墙缝处照入，打在凌乱不堪的地上。

水球中的少女双眼紧闭，眉头紧锁，似是陷入了不好的梦境。

有一道黑影，从闯入密室。

他身着黑色斗篷，身形略微佝偻。

他一挥手，密室内便亮了起来。

他盯着水球中的少女，颤抖着手取下了斗篷，低声喃喃：“姐姐……”

水球中的少女似是有所感应，她的睫毛轻颤。

“我来了。”长曦抚上水球，将魔气注入水球内。

水球内的灵力开始翻腾起来，慢慢的被他的魔气吞噬。

魔气包裹在阮沅曦的周身，慢慢的修复起她被阮盈辉重伤的身体。

她睫毛颤动，慢慢的睁开了眼。

“姐姐。”长曦见她醒了，小声的叫道，声音中透着些许小心翼翼。

阮沅曦侧头看去，她神情淡漠，眼中有一瞬的迷茫，在看清长曦的脸之后，她勾起嘴角：“是长曦啊。”

长曦听到她叫出自己的名字，便明白她这是恢复了记忆，他欣喜的向前走了一步，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又低下了头。

“如果不是因为长曦，姐姐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长曦低着头，很是愧疚，千年前，若不是他因一己之私犯下大错，受了重伤，他也不会被神族的人抓获。

他在被阮沅曦救出来之后，就一直跟在贺守的身边调养生息，他一直闭关修炼，对于外界的事务不闻不问，哪曾想等他再度出来之时，已经是物是人非。

贺守告诉了他，当年阮沅曦那般做是为了救他，她支持他追求自己的道义，但是不希望看到他再追求道义的路上迷失了自己，最终被心魔吞噬。

也正是为了救他，她才受了重伤，就算是调养了百年也未痊愈。

他终是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可是却听到她泯灭于天地之间的传言。

这让他如何不恨那个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魔界君王温归璨。

他曾说要守护姐姐一生一世，最后却是抛下姐姐而去。

“不是你的错。”阮沅曦落在地面上，她动了动手腕，突然间理解了为什么阮盈辉格外的暴躁，这具凡人的身体确实是脆弱，也无法承受太大的力量，稍有不慎就会灰飞烟灭，不暴躁反倒奇怪了。

“这本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并无干系。”阮沅曦向外走去，她脑中的记忆正在慢慢拼叠。

长曦跟在她的身侧，她虽然是这样说，可他自己却不能原谅自己，他一直都在给阮沅曦惹事，一直都在让她担心，到了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阮沅曦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停下脚步，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头：“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们只不过是恰好走入了他人的棋局，置身于他人的操纵之中。”

“你一直都在帮助我，现在也正是我最需要你的时刻。”阮沅曦笑了笑，很是轻松和欣慰：“你还记得我同你的约定，你现在来了，帮助我走出困境，我的弟弟长大了。”

长曦脸颊微红，他侧过头去，有些别扭，一直佝偻着的背也慢慢挺直，就像是得到了鼓励，不再呗否定的小孩一般，他的眼里有着笑意：“我早就长大了，我现在都已经一万三千多岁了。”

“对我来说，你一直都是小孩子。”阮沅曦放下手，捏了捏他的脸。

他们之间就好像回到了最开始的相处模式。

在阮沅曦初次有了灵识之时，她已经呗锦眠抛弃，置身于魔界之中了，那时魔界之中除了一些灵识未开的初代魔兽，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陪在她身边的只有温归璨一个人，可是温归璨忙于修整魔界，想要打造一个家。

而她初有灵力和形体，还不能离开灵台太久，她只能在灵台里面修炼和吸收灵力，日复一日。

她的日子枯燥无味，只有在温归璨来时，她才有了几分乐趣。

而后，温归璨怕她无聊，边寻了一柄有了微薄灵识的扇子给她。

这扇子有了灵识，他们又都是灵器，彼此之间可以对话。

她平时就听着小扇子同她说外面的世界是如何和一些趣事，有了人陪她聊天，倒也不觉得那么无聊了。

她的世界里不再只有战争，也不再只有温归璨和锦眠，她的世界里有了与众不同的存在，有了对外接的向往。

她第一次这么庆幸自己可以拥有灵识，有了形体。

而后的一千年里，她终于稳定了形体，可以离开灵台，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到外面去看一看。

却被温归璨拦了下来，她当时并不能理解他为何说她出去会有危险，一意孤行的想要出去。

温归璨没有办法，就只能陪着她一起在魔界里转了一圈，那时的魔界里才刚刚有了雏形，她提不起兴趣，想要去魔界以外的地方看看。

她等不了温归璨答应，便带着小扇子偷偷遛了出去。

当时的她太过天真和呆傻，旁人稍一问她便告诉了他们自己的真实身份。

甚至还怕他们不相信，显露了原身。

而后她被那些神族压回了九重天。

锦眠对于她有了形体感到很惊讶，但他还是决定毁了她。

她不明白，为什么锦眠非要毁了她，明明她没有做错任何事。

可她当时力量还不稳定，无法同他抗衡。

直到温归璨来了，他带着万千魔族大军，攻上了九重天。

神族魔族的第一场战役打响，锦眠和温归璨纷纷重伤。

温归璨为了将她带回来，伤到了心神。

而后在魔界，她为他疗伤时，她曾问过他：“值得吗？”

她永远记得温归璨的答案，他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拉起她的手，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

答案只在不言之中。

阮沅曦回过神，她嘴角轻勾，也不知道这个傻子现在怎么样了。

她的记忆还未拼凑好，对于她死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只觉得模模糊糊，不甚清楚。

她似乎做了一个绵长的梦，她梦到自己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在那里没有魔族没有神族，也没有妖族，只有人族。

而在那里，长曦也在。

“你之前同我一起去了二十一世纪？”

长曦一愣，没有想到阮沅曦会这么快发现，他挠了挠头，突然间有点不好意思：“贺守担心你，就让我的一缕灵识同你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