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还有些暗的时候，沃森就已经早早起床洗漱。

“该穿哪件好呢？”

生平第一次，沃森为自己稀少的衣装感到发愁，衣柜里寥寥几件秋装大衣，看哪一件都更像是严肃的制服。

最后，他算是选了一件咖啡色的风衣作为外套，并换上黑色的马靴，让整个人看上去稍微摆脱了些沉闷的样子。

“不愧是我，英俊的勃朗特！”

沃森对着镜子自吹了一番。

他抬手看了看时间，刚好是早上六点半。

他和家里人说了自己今日休假，打算与同事出去游玩的事情。

正当沃森喝了口热茶，准备出门的时候，就见到姐姐乔伊丝也刚好从房间里收拾完出来，这是她每天准时的出门上班时间。

“难得见你打扮，这可不像你的作风，沃奇。”

乔伊丝笑着，并不时打量他几眼。

沃森没想到正出门时候撞见姐姐，这会反倒不好偷偷溜出去了。

于是他伸出胳膊，示意对方挽上，一本正经道：“我出门转转，要不一起下楼？”

乔伊丝瞧了他一眼，笑着点点头。

两人来到楼下后，沃森就见到在街道上停着一辆高档的出租马车。

“勃朗特...”

马车旁边，艾丽雅身着一身浅红色长裙，裙上系着玫瑰色的绦带。

因为天冷的缘故，她在长裙外套上了一件深色的女士皮马甲，穿着一双白色的小短靴。

此刻，她看见从楼上下来的沃森后，便直接朝这里挥手。

“那位姑娘是..”

乔伊丝见到艾丽雅后，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自己似乎猜中了弟弟的行程。

“她就是你的那位朋友？”

即使不看向她，沃森也能感觉到姐姐语气里涌出的八卦之火...

“是的，你们之前应该也听说过的...”沃森紧张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为避免姐姐再问下去，他扯了扯她的袖子。

“她叫艾丽雅，我带你上前打个招呼。”

既然在家门口遇见了，沃森想着还是应该让两人互相认识一下。

“对对，是该说几句话。”乔伊丝很是认同。

在另一边，当艾丽雅看见沃森与另一个年轻女子朝自己走来时，她通过两人亲昵的表情，大致猜到了那就是沃森的姐姐，因而有些紧张地攥起小手。

三人碰面后。

“我没想到你来得这样早，本来该我去接你的。”沃森有些汗颜。

第一次约会竟然是让女孩等在他家楼下。

“这没什么，你忘了，我可是不需要睡长觉的人。”艾丽雅朝他眨了眨眼睛。

梦境师应该是对睡觉最没有兴趣的人群了，如果他们想的话，随时随地就可以进入睡眠状态，夜晚的睡眠对他们而言只能是一种调剂品。

“能为我介绍这位美丽的女士吗？”

这时候，艾丽雅用亮晶晶的眼睛，直直的看向乔伊丝，并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这是我的姐姐，乔伊丝.勃朗特女士。”沃森连忙介绍。

然后他又同样介绍了一遍艾丽雅。

“这位是艾丽雅.希尔，她是温士顿人，我的一位好朋友。”

乔伊丝微笑的朝艾丽雅点头示意，她看向对方的眼神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欢喜。

“我经常听沃奇提到你，叫我乔茵就好了。”

艾丽雅乖巧地向她打了个招呼。

“你好，乔茵姐姐。”

这一声娇滴滴的姐姐，再搭配上小姑娘乖巧可爱的模样，实在让乔伊丝难以抗拒，她想到自己的弟弟都从来没这样称呼过自己。

“真是个好姑娘！”她上前亲密地握着艾丽雅的手说道。

然后她又嗔怪地看了沃森一眼：“你该请人来家里做客的。”

沃森垂下了眼睛，他不好意思开那个口啊。

“她明天就要回温士顿了，我和她都刚好今天有空，所以才打算出去逛逛。”沃森如实说了。

“这么快就回去？”

乔伊丝听后，心中直呼可惜。

“没事的，乔茵姐姐，我以后回尽量多来科达加堡，或者你和沃奇也可以来温府找我啊。”艾丽雅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几人聊了一会儿。

乔伊丝最后看到时间实在有些晚了，往常这会她都已经快走到学校了，因此不得不先暂时与两人告别。

在她走后。

沃森抬头看着艾丽雅道：“我姐姐在本地的女子中学工作，她待人一直很温柔。”

他有些担心艾丽雅不习惯那样的热情熟络。

没想到，艾丽雅忽然露出轻松的笑意：“嗯，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她的眼神纯净无暇，绝没有作假的意思。

“我们今天上哪去，你是东道主，所以随你挑地点好了。”艾丽雅一边说着，一边邀请他上马车。

沃森眼前一亮：“到雪兰大怎么样？”

艾丽雅露出疑惑的眼神，她没听过这个地方。

“雪兰大在湖区的西南岸，那里有着科达加堡最美的古村落，同时在那里可以领略到深秋时分的湖岸景观，能看见大片深红色的火枫叶，我们还可以在那租船垂钓...”

艾丽雅被他说得心生向往，连忙拉着他的胳膊道：“那我们快去吧。”

马车很快往北直走。

一路上，先是出了北塔城区，然后又在大路上向西中转，之后马车就驶进了乡间的小路。

天色明亮而清澈，略有寒意，这是秋季的白昼，空气好极了，甚至可望见到处都飘着一层淡淡的水雾。

马车行走了半小时，他们已经进入了湖区的范围，但离目的地雪兰大还有段距离，毕竟整个湖区的面积比之整个科达加堡城区都要大得多。

这时候，沃森和艾丽雅听见前方传来动物的叫声。

他们拉下车帘一看，就见到在前方的乡间道路上走着许多动物，与此同时，有农民在后面驱赶着它们。

“这是做什么？”

艾丽雅好奇的问道。

“是农民在畜牧。”沃森瞧了一阵，大致是看出了对方的意图。

每年临近冬季的时候，很多农民会驱赶家畜到湖区一带畜牧，同时，还有许多的牛，大量的鸡鸭鹅、猪等被这样驱赶到屠宰场。

“收获节快到了，这些家畜会在这段时间集中出售。”

沃森看着那些成群结队的大鹅，它们迈着扁扁的步伐，足足有上千只。

农民只需要在身后远远地驱赶它们，这些鹅群就会自己走路到畜牧的地方去，或者自己走到屠宰场去。

养鹅人一般在9月就开始赶着鹅群上路，这时农作物的收获期快要结束了，鹅群可以一路吃着地里的残株断梗。他们赶鹅去卖一直持续到10月底，这时的道路开始变得僵硬，太黏太硬的土壤都不适合鹅的扩掌和短腿。

沃森注意到这些放牧的农民是从伯爵府的方向过来的，因此猜到他们估计是伯爵府下辖的农庄里的村民，那里的人比一般村子里的要富庶不少。

想到伯爵府，沃森的眼眸又渐渐变得幽深。

........

“巫师在做什么？”

碧蓝的天空下，乌尔别宁少见地没有待在书房，而是骑着马在庄园里巡视着自己的田产。

他身边不时有附近的村民经过，当这些人见到伯爵时，个个脸上都露出惶恐的神情。

坐在马背上的伯爵时而表情严肃地朝他们点头示意，同时他没忘了询问管家问题。

“您需要我将他领来吗？”管家卢波夫驾着一辆马车跟在伯爵身后。

自从昨天传来亚托公司败诉的消息后，乌尔别宁就在书房里发了一通好大的火，直到今天才愿意出来散散心情。

卢波夫不知道自家老爷在这场官司里要承担多大的亏损，但显而易见的一件事就是，亚托公司在科达加堡的产业是全完了，以往的投资必然是打了水漂，又加上白鸦街动迁工程投入的巨大尾款，现在伯爵府的账面上亏空的厉害。

“让他到苹果园见我。”乌尔别宁冷冷的说道。

说完，他狠狠抽着鞭打着身下的马儿，先行离开了这里。

十几分钟后，身穿老旧长袍的巫师匆匆来到果园。

“我来迟了，伯爵。”

奥果利头发乱糟糟的，身上冒着难闻的药草味，他的模样就像是在山洞里住了许久。

乌尔别宁漠然的扫过对方的身子，语调平静地说：“巫师，你知道我今天见你的缘故...”

“您直接说好了。”奥果利面色不变。

到此时，只见乌尔别宁突然走到巫师的面前，他神情严厉地盯着巫师的那张枯萎的老脸，想要看看这个骷髅一样的躯体里藏着什么。

“几个月前，你告诉我实验的效果，所以我一直信任你，阁下。现在我至少为这个实验投入了二十万以上的经费，可这么久了，我还没有亲眼见一见实验设施的全貌...甚至连具体细节都不知晓，这些事情，你不应该主动和我解释一下吗...”

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乌尔别宁的语速已然变得急迫起来。

等了半响，奥果利才用沙哑地声音回答道：“承蒙您的关照，伯爵。事实上，实验所需的材料和道具都已经备齐，就连实验对象也已经调试到最佳状态。”

“你选中了谁？”

“那个人您也认识，我只望您知道后不要生气才是。”

“告诉我！”

“是您的夫人，娜嘉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