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但这些细节，楚妍却完全不记得了。要不是路晔给她看了当时的求助邮件，又当着她的面给总部打电话确认，她也跟本不会相信那一套疑点重重的解释。

更可疑之处，便是当她询问IZO公司的人现在何处的时候，路晔竟然话锋一转，说事情已经解决。

她怎么可能不怀疑。

一件在邮件里被形容得严重到让整个右秤都焦头烂额，手足无措的事，怎么突然就不了了之？

对方可是以色列举足轻重的，又怎么会放得下面子讲和？

现在看来，这些果然都是路晔的诡计。

“你这是要去哪？”

“这是你该管的事情吗？”楚妍黑眸危险地眯起，警告道：“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滚！”

“哈哈，滚可能不行了！”路晔忽的大笑，右手抬起，一百多号人瞬间将楚妍包围。

“这大晚上的，外面可不安全。你还有伤在身，别乱跑。跟我回去吧？”

“呵！路晔，就凭你，手里握着一个右秤？”

楚妍冷喝一声，双眸利剑般扫过众人，磨着后槽牙道：“你们一个个对他这么鞠躬尽瘁，是都想拿右秤一个鸡蛋，去碰整个义家吗！”

众人神色各异。

楚妍毕竟是他们的老大，虽然不常见，但老大就是老大。

何况他们早就对义子玉的行事作风，铁血手腕了若指掌，每每都是谈及变色，谁敢忤逆半分。

如今即便他们一百对义子玉一个，那气势却好似小川见大海，根本不及她半分。当真因着她的呵斥，心脏都跟着一阵颤颤。

路晔见状，深知要稳住人心，必须速战，遂即大吼一声，道：“慌什么！她撑不下去！上！”

众人眸色立敛，紧握手中的家伙，突然有人高喊一声，便一股脑，潮水似的冲了上去！

一阵激烈打斗。

楚妍一拳打在男人心口，猛地一颤，往后踉跄一步。

她看着周围满目疮痍，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右秤弟兄，眸色阴冷如冰。

她前胸受伤，一刀露骨，最为严重。

路晔手下仅剩寥寥十几人。

那还能站着的十几人，身心皆受重创。义子玉跟他们的实力悬殊至此，简直就是怪物。

他们浑身血液冰凉。

蓦地想到了老大那个被人私下相传多年的称号，怪物！

他们终于知道，那寥寥两个字，所承载恐惧的重量了。

“路晔，想起事，你，还欠修行！”

楚妍暗暗低喘。就算那些人的实力都不及自己，但毕竟他们人多势众。

她也是人，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知疲倦。何况之前还被路晔阴了一手……

但即便如此，她楚妍，也绝对不会栽在路晔手上。不会让他逍遥得意一刻！

她蓦地抬起满是鲜血的右手，摘下了脸上的金丝蝴蝶纹面具，露出了那张清隽苍白的脸。

月光之下，那双黑眸凌厉彻寒，阴冷如霜。

十几个人皆愣在原地。

他们的身份，怎有机会见得自家老大真容。这五年，他们只知道义子玉始终以金丝蝴蝶纹面具示人，除了最亲近的四堂和义家老人外，根本没人知道那张面具下到底长了张什么样的脸。

一如他们心中猜测的阴冷凛冽。

却也出乎他们意料的，清隽秀气……

这样一个清秀的女人，竟然，就是他们的老大吗？

竟然就是那个怪物？

她站在那，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居然，让他们不可抑制地心生怜惜。

再怎么，她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啊。

路晔没成想楚妍会突然把面具摘下来。

她都这样戴了五年，面对他，面对所有义家人。

外界都以为，义子玉戴面具，是为了减少她在外被认出的几率，亦是不想被人洞察心事。

他知道，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楚妍无法面对昔日并肩作战的朋友，一晃全成了需要防范的敌人。

无法面对楚辞的挚友。

所以现在摘面具是想表达什么？

她终于能放下自己心中的罪恶了？

她还有脸释然吗！！！

路晔的火气登时冲到天灵盖，蓦地双眸圆瞪，手往后腰掏去。

虽然他不想将事情闹大，但如果今天不解决楚妍，那明天见不到太阳的就是他。

楚妍见状，神色立敛，电光火石的一个转身，躲过路晔嗤嗤两声攻击。

十几个人还没从她那动作里反应过来，她却已经一个箭步冲到路晔面前，劈手砍下他手的手腕，纵身一跃翻身上肩，再一翻，人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众人惊得瞠目结舌。路晔却气炸了连肝肺，咬碎一口钢牙！

“给我追！”

……

楚妍蓦地攥拳，指甲登时陷进肉里，湿润一片，她却没有半点感觉。

暗暗长舒口气，她不露声色地睁开了眼睛。清冷如霜。

“C街区到了。”司机说。

楚妍付钱下车，往前徒步走了一百多米，再拐个弯，便看见了那条大概三米宽，越好像长到没有尽头的长街。

是一个街区，是一个小镇。

那里种种云集，鱼龙混杂。是最佳情报站。人们喜欢把这地界统称为‘喻红区’，通俗易懂，比喻像血一样鲜红的地区。

A市喻红区，就在C街。

有些大上海感觉的铁架拱门早就长了一层又一层绣，上面随意缠着几根彩灯，白天不明显，晚上的时候从外看向街里，红的红，绿的绿，不时传来的打斗声让其更显神秘，也吸引着更多的热血青年。

楚妍今儿特意穿了件上衣帽子特别宽大的卫衣，黑裤、黑色运动鞋，将周身的气息全都敛去。能做到多低调，就做多低调。

她看着喻红区里人来人往，神色各异，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抹怆然。

不知不觉，又自己往这原本的世界来了。

她戴上墨镜，扣上帽子，抬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