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星翎在观摩萧季的枪法之后，突然有了感悟，进入了冥想之中。

而她的身旁，则缓缓凝聚出属于她自己的武意，一种无法直观看到但又可以真实感受到的意境。

武意，一种不属于法之范畴的意。

从很久以前开始，人族的先辈们创造了各种各样的法。

有万物最基本的功法，磨炼灵魂的术法，锻炼体魄的斗法，兵器衍生的武法，法阵构成的术法。

这些，都是法之一道的组成部分，是法之范畴内的东西。

它们，称之为法。

什么法呢？

办法的法。

人们在很久以前，在了解了这个世界的本质后，为了理解权和位，为了理解力，他们想了很多很多办法。

这些办法，有的是天才的构想，有的是蠢材的幻想，但有一点它们是相同的，它们都是“法”，存在至今的法。

在人族的漫长历史中，不知道淘汰了多少办法，最终留下了今天所有人看到的法，所有人学习的法。

上面之所以说，武意是不属于法之范畴的意，是因为武意本来就不是法，而是“意”。

意，是万族诞生以来，存在着却永远无法被理解的东西。

所有的法，都存在着它们本身的意，这个“意”，或许是意境，或许是意义，到它们究竟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而这些法本身存在的意中，只有武法的意最容易被理解，最容易映射到现实中来。

武法的意，被称之为武意。

一个人，就算他将一门法磨炼到再强大的地步，境界再圆满，他也未必能领悟这门法的意。

而能领悟意的人，天赋，心性，时机，缺一不可。

凝聚出意的人，可能对他修炼的法进境并没有多少直观的帮助，反而浪费了大量时间来感悟意。

意，不仅是极为困难的东西，而且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武意不一样，武意是困难，但并不像其他意一样虚无缥缈，而是可以直观作用于战斗中的。

所以说，在感受到羽星翎领悟了自己的武意时，萧季和花依然才会这般惊讶。

要知道，萧季和花依然都是练了十年枪法的人，他们也才刚刚领悟到枪意的门槛。

十年里，不知道多少个日夜与枪相伴，不知道熟悉的招式挥舞了多少遍，不知道手中的皮磨破过多少次，才能窥见枪之一道的意境，才能领悟到枪意。

而他们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又练了什么，练了多久，就已经在凝聚武意了。

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顾师弟，你妹妹她修炼的是什么？”萧季声音有些不自然地问道。

“剑意呀，你们看不出来吗？”

顾泽看着有些呆呆的两人，他其实很想问，这难道不是最基本的东西吗？

而听到顾泽随意的话后，萧季和花依然都呆立住了，他们的脑海中不断回旋着顾泽的这句话：

“剑意呀，你们看不出来吗？”

“剑意呀，看不出来吗？”

“剑意呀，不出来吗？”

“剑意呀，不来吗？”

“剑意呀，不吗？”

“剑意吗？”

……

“看得出来！”萧季突然大喊一声。

顾泽有些不开心地看着他，虽然对方是他的师兄，但他还是严肃地说道：“萧师兄，注意安静！”

萧季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有些羞愧地捂住脑袋。

萧季透过手缝，有些无助地看着花依然。

花依然轻笑一声，在萧季耳边轻轻说道：“没关系的，萧班长只是太震惊了，没关系的。”

好吧，是没关系，只是有些丢脸。萧季还是捂脸。

花依然这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萧季身上了，那种羽星翎带给她的震撼已经消失不见了，她现在只是觉得萧季好玩。

“萧班长，你的耳朵红了。”

萧季顿时感受到传来一阵热气，原来是花依然正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话。

但他的耳朵也确实像花依然说的那样，一下子红了起来，仿佛在滴血。

“这，有点热……”萧季有些无力地解释道。

“真的只是热吗？”花依然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真的……”

萧季将脸远离花依然后，顿时有一种可以呼吸了的感觉。

“哈哈哈。”花依然看到萧季的反应后，轻声笑着，显得开心极了，仿佛刚才那个张大嘴巴呆立着的人并不是她。

顾泽并没有关注萧师兄和花姐姐的互动，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冥想中的羽星翎，眼神有些黯淡。

“翎儿……”顾泽轻声念到，眼睛里罕见地闪过悲伤的神色。

他默默注视着地上的羽星翎，仿佛整个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

羽星翎身边的武意越来越浓烈，顾泽知道，那是羽星翎成功找到了藏在脑海深处的流水剑意。

而她现在做的不过是拿回本来就有的东西，而不是萧季他们想的，再看了一场枪法后，顿悟出了武意。

虽然顾泽并没有接触过武法，没有接触过武意，但他了解意境，他能感受到法之范畴外的意。

那些远比武意缥缈无形的意，顾泽都真实感受过，掌控过，他甚至曾经怀疑过，人的思维、意识也是一种“意”，【虚妄】也是一种“意”，只是这些“意”的层次不同。

但他也仅是怀疑，他离那种层次还太远太远。

不多想了，顾泽拍了拍脑袋，将那些复杂的思绪清理掉，然后耐心地等待着羽星翎凝聚完成武意。

时间流逝，三个小时过去了。

这三个小时里，顾泽坐在地上冥想起来，萧季在旁边接着练起了枪，花依然则是坐在羽星翎不远处看着萧季练枪。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刺激，萧季练枪越发努力，越发专注。

而凝聚着武意的羽星翎，也终于在三个小时后醒来。

羽星翎睁开眼睛，便看到顾泽三人在认真地看着她。

“怎么了？”羽星翎有些迷茫地摸了摸脸蛋，也没有东西呀。

“羽师妹，你是不是成功领悟了武意？”萧季第一个问道。

“翎儿妹妹领悟的是什么剑意呀？”花依然第二个问道。

“翎儿最棒了！”顾泽最后才开口。

虽然不知道他们脑补了什么，但羽星翎还是很高兴地弯起眼睛，笑着说道：“是的，流水剑意，由流水剑法诞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