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完馍馍，还要炸丸子。

秦母嫌麻烦，加上会浪费，就只蒸了几锅菜馍馍，但是曹家却还又蒸了一锅枣馍馍，曹母喜欢甜一点儿的，再加上她自己又喜欢鼓捣吃的，现在小学都放假了，她闲着也是闲着，还有曹伟光父子俩帮忙，她倒也没太累。

得知秦家没蒸枣馍馍，曹念还去给送了一些，秦嘉吃着晚上被热了一遍的枣馍馍，感叹了一句：“好甜啊！”

秦母也点了点头。她掰了半个，剩下的一半塞给了秦国良，如果这是秦卫良家给的，她就吃整个的了，这是曹念为秦嘉送的，她就不好意思吃了。

“这是小曹自己包的？”她问。

秦嘉点点头，“他们一家三口都上阵了。”说着，她看向了秦国良。

秦母也睨了秦国良一眼。

只见秦国良几口吃完秦母分给他的那半个枣馍馍，又往嘴里夹了一大筷子菜，嚼了几口后，端起汤碗喝了一口，完全没有注意到母女俩的视线。

秦嘉&秦母：“……”

母女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和帮着媳妇儿做饭的曹伟光比，秦国良就“好吃懒做”多了，之前有段时间，秦嘉在魔都，秦母也有事儿不在家，一整天，秦国良愣是没动手给自己做上一顿饭。家里有几罐八宝粥，他早饭吃了两罐八宝粥垫了垫，午饭则是拆了包果子，热水壶里的水也不太热了，他就用半热不凉的水就着凉果子打发过去了，结果吃了凉东西拉肚子。等下午秦母回来了，他还可怜兮兮地跟秦母说：“我都拉肚子了。”

就是平常吃饭，秦国良也不怎么给帮忙端饭。冬天的话，每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就倒了水坐床上洗脚去了，等他洗完脚，秦母也把饭都端过来了。要么就是坐到床上去玩手机，实在是被秦母叫起来去端碗了，他也不一次端俩碗——他明明可以一次端两只碗的，但就是一次只端一个，宁愿多跑趟也不一次多端个，为这，秦母没少唠叨他，但他要么是耍赖，要么就是只听不记，秦母和秦嘉也都是很无奈了。

秦母感慨地对秦嘉说道：“看来啊，小曹倒是个能干活儿的好孩子。你们结了婚啊，也别光让他自己干，你也得干点儿。”

秦嘉点点头，心说我要是太过分，把他累得不干家务了，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

第二天，秦母休息了一天——当然，也不是说这一天她什么也没干，她没怎么忙家务，却是两晌都去了大棚里干活儿。

第三天，秦母就开始准备炸丸子了。

他们这儿过年炸的丸子，多少白萝卜的。秦嘉小时候，那时候秦爷爷还在，每年炸丸子的时候，秦爷爷都会给秦嘉炸上一点儿苹果的，就是把切好的苹果条放进面糊里滚一层，等炸好了外面就是一层软皮儿了，刚炸好的时候秦嘉还是连着皮儿一起吃的，等后面热的次数长了，被蒸馏水一淋，湿哒哒的她就不爱吃了，再吃都是把皮儿撕开，只吃里面的苹果。

后来秦嘉上初中开始，就不怎么喜欢吃苹果丸子了，过年炸丸子的时候秦母也没再炸过，只是会再炸上一些挂了糊的花生，等出锅后趁热拌上调料面颠匀，放凉后可当菜吃，也可以当做零食吃，过年的时候如果家里有客人，还可以当做一盘还可以的菜。

这次，秦母喊了秦嘉来给自己烧锅。

炸丸子蒸馍馍这样任务量大的活儿，还都是用大锅。只是比起来蒸馍馍，炸丸子更要注意火候。虽然去年的时候秦嘉就已经跟着秦母干过一次了，但这会对于自己能不能掌握好火候……她心里依然没怎么有底儿。

秦嘉从厨屋外面的柴火堆上抽了一堆粗的树枝，然后坐到了灶前点火。她先抓了把杨叶，等点着之后又慢慢地填了一些碎树枝，等树枝也点起来了，她才开始往里头添大的树枝。

等锅烧热了，秦母把油到了将近半锅进去。

秦母感受着油温，等觉得差不多了，她跟秦嘉说：“火小点儿，花生不吃火。”

秦嘉应了一声，把还没烧完的大树枝抽了很多出来，放在了下面那一对灰里。

秦母把拌好糊子的花生倒了进去，时不时地用笊篱搅拌一下。秦嘉盯着火，等碎树枝差不多快烧完了，她才往里头加几根，“妈，这样行不？”

“行。”

得了秦母的肯定，秦嘉松了口气，她把一只脚敲到灶门一边踩着，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她翻了两页小说，见火又差不多烧完了，连忙放下手机添柴火。

花生炸的差不多好了，秦母用笊篱捞到一个干净的塑料盆里，然后撕开了麻辣鲜撒了进去，“你去拌拌。”她对秦嘉说着，自己坐到了灶前，把秦嘉刚才抽出来的树枝又塞了进去。

秦嘉端起盆子走到一旁空地上，像大厨颠勺一样，用适中的力道颠着盆子，怕力气大了会有花生被颠出去，她浑身都紧绷着。

厨屋里，秦母把树枝塞进去之后，就又回到了锅台那儿，从装着白萝卜馅儿的盆子里揪了小球放到油里，大柴火禁烧，离得开人，她可以趁着一会儿把丸子下进去，以前她自己炸丸子的时候，也是这样来的。

秦嘉端着盆子回来，见秦母已经开始炸丸子了，赶紧坐了回去，锅底下柴火不少，火也很旺，她觉得现在还不用添柴，就掏出了手机继续看小说。她看一会儿，抬头看看火，如果柴火少了，就赶紧再加点儿，反正秦母说过了，白萝卜丸子吃火，不怕火大。

娘俩忙活了一个上午，总算是把丸子炸完了——白萝卜馅儿秦母弄了一大盆，可把秦嘉黑吓到了。秦嘉问：“怎么这么多啊？”

秦母一边往锅里下丸子一边回她：“我这还没弄那么多呢。”

炸丸子占了相当长的时间。花生就那些，一锅就出来了，但是丸子不是，丸子不只是馅儿多，而且还小，一锅才用不了多少馅儿。

“妈，”秦嘉突然喊了一声，“咱再炸点馍片不？好久没吃过馍片了！”秦嘉说着，一双眼都放着光。

秦母一边鼓捣着丸子一边点头，“你自己切去吧。”

“好嘞！”秦嘉应了一声，确认不用添柴火，就欢快地跑出去拿馍馍了。冬天馍馍放久了就会变得又干又硬，秦嘉切片的时候废了好大劲儿，期间还有几次差点没因为又硬又滑溜的表皮而切到指甲。

她切好馍片放到小馍筐里，就坐回去烧锅了。丸子炸着最后一锅，趁着这会儿还不好，秦母往一个小盆里打了个鸡蛋，加了点盐后加水打散，然后把一片馍放了进去浸着。

丸子捞出来后，她开始往锅里放馍片，炸好后就放到了丸子上头。全都炸好后，秦母照旧端着丸子到门口念叨了一圈各种神仙菩萨，才把丸子放到了一旁，她一边把油往闲置的炒锅里盛——油热，不能再灌回油桶里，只能先放凉了，一边问秦嘉：“午饭吃啥？”

秦嘉想了想今天阴不拉几的天，说道：“喝面叶吧，反正有丸子和馍片，能吃饱了。”

秦母没说什么，只是去堂屋里拿了个西红柿洗干净切好，然后趁着油锅把西红柿倒进去炝锅。

之后，就没秦嘉的事儿了。

她捏了片馍片，咬了一口。

虽然馍片泡了鸡蛋会软一点儿，但却不是所有的馍片都被泡的软了，秦嘉吃的这一片就依然硬邦邦的。她闭着眼咬下来一块，只觉得自己上颚好像被馍片的边缘给拉到了。

她吃着的时候，秦国良回来了，见到馍片，他洗了手摸起来一片咬了一大口。“嗝咯嗝咯”声中，他点评道：“太硬了。”

虽然影，但却也没影响到秦国良的速度，他咔咔几口，就把一片馍片吃进了嘴里。

两人吃着，没多大会儿，秦母就烧好了面叶，她喊了父女俩端碗，一家三口就围着一锅的丸子馍片吃起了午饭。

……

炸完丸子蒸完馍馍，家里可以说就没什么活儿了，不过还需要买点肉或是鱼之类的，肉的话还可以在在家里买，但是鱼家里就没得卖了，只能去赶集。

当秦母在饭桌上说到明天要去镇上赶集时，秦嘉说道：“妈，我也一起去！”

“行。”秦母点点头，又跟秦国良说道：“正好明天你赶镇上的集，我跟嘉嘉收拾完再去。”

秦国良捧着汤碗点了点头。

秦嘉临睡前，跟曹念聊天时把明天跟着去赶集的事儿说了，曹念说道：“真巧，明天我也要去呢。”只不过和秦嘉跟着母亲去赶集不同，他是要和曹伟光一起去赶集卖菜的。

不过嘛，就算是去卖菜，也总能抽出来点儿时间和秦嘉一起逛逛对不对？曹念想着，嘴角扬了起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就道了晚安休息了。

第二天，秦国良因为要去赶集卖菜，所以他走的稍微早了点儿，而秦母和秦嘉母女俩，则是和平常一样，8点多一点儿才吃饭，吃完饭，秦母要去洗碗刷锅，秦嘉则要化化妆梳梳头，等母女俩收拾妥当准备出门的时候，已经9点钟了。

家里的小三轮被秦国良开走了，母女俩于是骑电车去的，他们家就是车多，什么自行车、电动车、三轮车，今年更是有了一辆汽车，只不过好用的不太多——三辆自行车里，有一辆坏了，另外两辆也因为买来的时间久了有些不太好骑；电动车有两辆，也不知道是不是买的时间有点长，电瓶不太好用了，现在就是骑着去镇上，一趟来回电就差不多用完了；摩托三轮也是因为时间久了，经常出问题，不是开车时总会发出各种各样的声响，就是哪里不好用了，冬天天冷，还经常打不着火。

因为这段时间要卖菜，是秦国良用三轮的高峰期，秦母盘算着等过了年，就去买一辆电动的来，这摩托的能抵给人家就抵了，不行就再找时间处理了。

秦嘉不知道秦母盘算着要买辆电动的小三轮，她骑着一辆有点破的电车，和秦母两人一前一后地从小路上拐到了去镇上的公路上。

通往镇上的公路有一段是几年前新修的，当时还往两旁拓宽了很多，新旧宽窄两段路的交界处，正好位于里人村村民们的田地西头。因为之前修的路比较窄，路两旁的杨树在夏天能把路遮的严严实实，一点儿太阳也晒不到，但是新修的这一段就不是了，即使路两旁也有种树，但一来路太宽，而来树也不是大树，所以可以说和没种树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没怎么有树荫。

不过现在是冬天，树叶都落干净了，树梢上光秃秃的，阳光透过树枝洒在路上，让人感觉暖洋洋的。秦嘉最喜欢这段路了，夏天时凉快，冬天又暖和。

母女俩沿着新修的大马路一路往西，最后在大十字路口处往北拐，又走了一段路之后，再次往西拐，这次路上就已经能看得到两旁满满当当的摊位，和把路挤得满满当当的人头了。

走在前头的秦母下了电车，对走到自己身边的秦嘉说道：“往前也不好骑了，咱是骑过去还是走过去啊？”

“走过去吧。”秦嘉说，“人这么多也骑不动，推着还沉。”

秦母深有同感的点点头，两人在路边找了个专门给人停车的地方，把车锁好，就走进了人海里。

集上向来是卖什么的都有，特别是现在位于年根儿，卖东西的、买东西的，都很多，可以说达到了一年之中的最高峰。只不过，比起平时，现在集上卖菜的、卖肉卖鱼的和卖衣服的，都多了很多。

秦嘉小时候，秦母还在年集上给她买过衣服，只是现在镇上卖衣服鞋子的店面变多，再加上新修建起的三家超市里也有衣服鞋子卖，人们对于集上摆摊卖的衣服兴趣已经大大减轻，只有一些节俭会过的中老年妇人才会在集上买件打折的衣服，年轻人则是更喜欢去店里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