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遥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良久，才缓缓转过身来说：“不是我有事瞒着你，而是我也不能确定到底是或者不是。身为医生，散播不利的谣言让病人和家属产生恐慌心理是大忌。所以，我没有说。”

“遥姨，你是个谨慎的人，如果不是太棘手，你不会这么做。遥姨，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足够承受的能力。”欧阳瑞坚持要一个答案。

庄遥仍是满脸纠结，这样的事太匪夷所思了，她也只是一些古籍上看到过零星的记载，并不全面。

或许是她想多了，如果不是，不是白白让大家操心吗？

庄遥犹豫不决，欧阳瑞心中益发不安。

双手撑着轮椅扶手，缓缓站起来。

庄遥见状忙过来搀扶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关切：“阿瑞，你坐着吧，不要乱动。”

漆黑的眸子紧紧攫住庄遥，向她要一个答案。

无奈叹了口气，扶欧阳瑞坐下后，庄遥才调整好心态开口：“在古老的炼蛊传说中，有一种威力最强大的蛊，它的名字叫人蛊。顾名思义，是用人炼制的。类似于丧尸或傀儡，都是邪术的一种。但人蛊更少，因为它的威力无穷，不死不灭。是炼蛊师终生追求的最高境界，但千百年来，无人炼成过，久而久之，就算是炼蛊师都不相信人蛊的存在。”

听到“人蛊”两个字，欧阳瑞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但他没有表现出来，更没有无礼打断庄遥的话。

任由恐惧在心底漫延成灾，手慢慢握成拳。

看了眼欧阳瑞，庄遥继续说：“要成为人蛊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要不断不断地中蛊，与蛊搏斗，最终一一胜战，成为最强者。这和普通的炼蛊类似，蛊乃百虫之王。就是让一个堆毒虫相互残杀，继而决出最终生存下来的那一只，加于特殊方法和自己的鲜血喂养，控制它的心性，认人为主。”

“人蛊也是如此，不同的是，人蛊的炼制方法更加复杂，困难度增强几百遍。主要还是人选难寻，许多人熬不住而前功尽弃。”说起这湮灭人性的邪术，庄遥好看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过。

“遥姨，你是担心怡洋，她……会被炼成人蛊？”虽然不可思议，宛如天方夜谭，欧阳瑞还是问出了口。

庄遥微微侧身，避开欧阳瑞目光的询问。

“目前还不能确定，但愿是我想太多了吧。只是，像怡洋这样体内有两条蛊尸，还存活下来的例子极其少见。而这也是成为人蛊的先决条件之一。我会亲自照顾怡洋，观察她的改变。尽量不让她单独接见外人，阿瑞，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防患于未然。不需要过分担心，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将怡洋体内的蛊尸排出来。这样就没事了。”庄遥故作轻松，欧阳瑞一颗沉甸甸的，半刻不能放松。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调查出蓝梦馨的下落。”握了握拳，欧阳瑞目光坚定地说。

就算世上真有人蛊这种奇异的生物，他也不会让夏怡洋成为其中之一。

……

C国皇室宫殿里，金碧辉煌，美轮美奂，处处彰显着皇室的尊贵与奢华。

赫连昊一身纯白的西装，更衬得容貌俊美，宛如从油画里走出来的王子。只是，在白西装的映衬下，一张红唇更加红艳，如同刚刚吸了血，看上去显得诡异。

一身红色长裙的小桃恭敬站在他身前，垂首转动着手上做成装饰的软鞭，

“把她们押上来。”随着赫连昊一声令下，几名侍卫押着几名犯人上前。

个个衣衫褴褛，披荆斩棘，受了伤，衣服上血迹斑斑。

侍卫要她们跪下，林微拼尽全力挣开，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双目怒瞪着坐在皇位上的赫连昊：“畜生，我是你的母亲，你配受我一跪吗？也不怕天打雷劈。”

赫连昊唇角上扬，蛮不在乎：“是你自己要跟她们甘苦与共的，你自己的选择，现在怪我做什么？”

“你……”林微被气得一口气卡在喉间，剧咳了起来。

蓝梦馨见状站起来，替林微拍背顺气，等她的咳嗽渐缓，才怒瞪着赫连昊：“没想到你才是C国皇室最大的蛀虫。”

“我是蛀虫？”赫连昊指着自己的鼻子，笑着问，眼底却一片杀气。

“那你是什么？蓝梦馨，夏怡倩，你以为你比我高尚到哪里去？嗯？你不过是生对了性别，你真以为你有能力坐上这宝座，成为一国之主吗？做梦吧。”赫连昊语气里浓浓的嘲弄。

蓝梦馨还没有开口，林微先行开口：“你就配吗？阿馨是名正言顺的继任者，你呢？强盗，土匪，乱臣贼子。”

林微给他加了一大堆罪行，赫连昊被气笑了：“赫连微，如果不是我做过DNA，我真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全天下所有的母亲都盼着儿子好，有出息，就你天天贬低自己的儿子。不管我做什么，你都看不顺眼。从小到大，你照顾过我吗？教养过我吗？你的眼里心中只有蓝梦馨，她明明什么都不会，你们个个奉她为主，倾尽所有扶她上位。而我呢？不管我再努力，做得再好，在你眼里都是应该的。你从没有拿我当成儿子过，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为我流一滴眼泪。因为我是你繁衍的工具，还生错了性别。”

赫连昊说得林微哑口无言，从小的观念，就是以母为尊，以女为贵。而且，赫连昊的父亲不是她喜欢的男人。她甚至已经记不起来，他长什么样子了。

C国皇室特殊的母系传承制度，导致她们不太重视男孩，这并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她只是顾全大局。

因为皇室人丁凋零，她必须保护好蓝梦馨这根独苗。

林微从不认为自己有错，没想到在儿子心里对她的怨恨这么深。

见林微没有辩驳，赫连昊怒气更盛：“看吧，你现在承认了吧。”

“不，这是命，并非我一个人这么做，身为C国皇室中人，我们人人接受同样的教育，这是固有的观念。”林微替自己找了个借口，其实，说完全无愧是假的。

只是，她现在承认自己错了。不是就等于否认了祖制，间接替赫连昊的叛变找到了借口？

“好一个命。规矩是人定的，什么制度，什么传承都是胜利者的旨令。既然如此，就从我这一代开始吧。自此以后，C国再无母系传承，一切以父为尊，以男为贵。而女人的地位仅次于奴隶。”赫连昊大笑着宣布。

林微怒火攻心，颤抖的手指向得意洋洋的赫连昊：“你敢？你根本就不能炼蛊，不配称王。”

“谁说我不会的？”赫连昊唇角上扬，弯出嘲讽的笑。

蓝梦馨和林微对望一眼，在彼此眼底看到深切的震惊：“你会炼蛊？”

“当然。”赫连昊冷睨着蓝梦馨，眼底满是嘲讽。

“小桃，拿上来。”重新在皇位上坐下，赫连昊气势十足，一派君临天下的样子。

“是，主人。”小桃恭敬行礼后，走到赫连昊皇位面前，单膝跪地，从皇座底下一个暗格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瓶子。用厚厚的绒布包着，令人猜不透里面到底有什么。

小桃双手小心翼翼，又十分虔诚将瓶子递给赫连昊。

赫连昊接过，在林微和蓝梦馨惊疑的目光下掀开绒布。

看到里面装着什么东西时，林微和蓝梦馨双双瞠目结舌，不敢相信的眼睛。

林微更是连连惊呼：“这不是真……怎么可能……这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