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谁送来的？”庄遥又问了一遍。

感觉到庄遥还有一半话没有说出口，欧阳瑞紧紧搂着夏怡洋的肩膀，沉声说：“是怡洋的妈妈。”

“她也懂蛊？”庄遥震惊，什么时候蛊又如此盛行了？什么人都懂。

不，这已经不是粗浅的知识了，这是精通。

这味药濒临灭绝，又长在极险之处，要取得它必须历尽千难万险，提取其精华的过程十分复杂，甚至危机重重。

她也是这几天翻阅了大量的古籍秘术才知道的，是要早几天，她怕是也觉察不出来。

庄遥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欧阳瑞如实相告：“她懂不懂蛊，我不知道，但她落难时被赫连昊所救。”

“难怪。”庄遥高悬的心稍稍松下，看来，除了C国余孽，正常人对蛊还是不了解。

“遥姨，是不是怡洋有危险了？”欧阳瑞惊问，黑眸转向夏怡洋，担心的目光巡视过她脸上每一寸肌肤。

庄遥没有回答，而是执起夏怡洋的手，搭上她的脉门，细细察看。

夏怡洋仍处于妈妈要害她的震惊里，整个人恍恍惚惚。

过了半响，庄遥才放下夏怡洋的手，欧阳瑞急问：“怎么样了？”

“还好，没有大碍。”庄遥长吁一口气，吩咐：“以后不能让怡洋再接触到任何可疑物品，还有在饮食方面也要特别注意。”

“我会安排下去的。”经过这一件事，欧阳瑞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他应该主动出击。

……

晚上，九点半。

高级会所的包厢里，赫连昊姗姗来迟。

一进门就忙道歉：“真是对不起，瑞少，有点事来迟了，让你久等了。”

欧阳瑞端坐于沙发上，表情漠然，看不出半分等人的不耐：“没关系，赫连先生贵人事忙，可以理解，请坐吧。”

赫连昊也不客气，在欧阳瑞对面长沙发上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端在手里轻晃着。

红艳的液体撞击出层层血浪，赫连昊没有喝，只是，欣赏着那份美：“不知瑞少找我有什么事？”

“明人不说暗话，你究竟想对怡洋做什么？”欧阳瑞直截了当，开门见山：“或者，我换个问法，赫连先生想从得到些什么？”

赫连昊像是早就料到欧阳瑞会这么问，苍白的脸上毫不惊讶，亦没有半分不悦之感。

继续晃动着杯中的红酒，声音十分轻缓：“我不明白瑞少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赫连先生先是设了个局，让怡洋见到她妈妈，接着让我们心甘情愿回到蓝家，与小桃继续交易。而这期间，赫连先生将事先大量买入的蓝氏股份以高价抛售，从中狠赚了一大笔。而且，双手干干净净，不染一点鲜血。当我们快被小桃折磨至死时，你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救了我们的命。如果按照赫连先生的剧本，此后我们应该对你感恩戴德，粉身以报。”欧阳瑞语气淡淡，咬字却十分清晰。

赫连昊放下酒杯，鼓起掌来：“真没想到瑞少不仅是商业奇才，更是编故事的高手。这样离奇的情节，巧妙的构思应该会十分卖座的。”

欧阳瑞不理会赫连昊的嘲讽，从茶几底下取出那只洋娃娃丢在桌上，声音冷然：“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这是一只洋娃娃。瑞少，还是童心未泯呢，现在还玩洋娃娃。”赫连昊继续装蒜。

欧阳瑞也不生气，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举高让赫连昊看清楚：“或许，赫连先生认识这个。”

“哦，这是什么？我应该认识吗？”赫连昊自始至终嘴角含笑，只是，在灯光的折射下笑容有些扭曲，藏不住里面的洋洋得意，更像是在嘲弄欧阳瑞的后知后觉。

欧阳瑞晃了晃瓶子里的红色粉末，说：“这是从洋娃娃身上提取的物质，名叫蛊蝶草。是一种生长在悬崖峭壁，濒临灭绝的草药。它的用处不大，一般人不会去采。它只有一个特殊的功效，它会散发出一种奇特的气味，蛊虫闻到会变得十分亢奋，活跃。更能刺激体内的蛊尸，分泌出更多毒素。是炼蛊之人才懂的，才会用到一味草药。”

“瑞少说了这么多，是想说，我故意让人送这个洋娃娃给夏小姐，让她体内的蛊尸分泌出更多毒素？既然如此，我之前为什么要浪费我仅有的祖传之药来抑制她体内的蛊毒？我看上去像这么闲的人吗？”赫连昊淡淡反问，有理有据。

“这个就要问赫连先生你自己了。”欧阳瑞犀利的眸子射出寒光，欲将赫连昊扎成刺猬。

“很抱歉，我真的没有瑞少想的这么有心机。我当初帮助你们，纯粹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你不领情，我也不在乎。救人不是希望别人报答，但求无愧于人。至于，瑞少所说的阴谋诡计，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赫连昊耸了耸肩，一脸无奈，但他过分邪肆的容貌，总让人觉得是在嘲笑谁。

欧阳瑞从沙发上站起来，高大的身躯给人极大的压迫感，赫连昊却仍老神在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欧阳瑞冷声说：“你杀了蓝家所有人，盗走蓝家宝库里无数的珍宝，字画，古董和各国债券。你在为复辟C国做准备。你想推翻C国母系传承的统制，自立为王。”

“啪啪……”赫连昊再度鼓起掌来，其掌声却分外刺耳：“瑞少，你不去当个编剧，真是影视圈的一个损失。对了，我想开家影视传媒公司，不知瑞少能不能在得空的时间给我的团队点指导？”

赫连昊用嘲讽的方式来逃避，欧阳瑞也不在乎。

他今天来不是逼他承认的，而是要告诉他，他已经知道他接下来的阴谋，要他收敛一点。

“既然赫连先生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就先告辞了。麻烦你把这个洋娃娃交还给阮女士，请她做人善良一点，不要再这么残害自己的女儿了。她的遭遇值得同情，但她没有权利去伤害另一个比她更无辜的女孩子。人的一生际遇，由心态决定。心里灰暗的人，一生都会活在地狱里。”说完，欧阳瑞大步离开，看都不看赫连昊一眼。

欧阳瑞走后，赫连昊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重新叫了一瓶红酒，连喝三大杯，接着拨出一个号码：“我在会所302包厢，马上给我滚过来。”

十几分钟后，一名身着高档时装，妆容精致的女人敲响了包厢的门。

“你迟到了。”赫连昊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冷冷地说。

“对不起，先生，我正在孙兴的别墅……”阮佩如还没解释完，只觉得体内传来一阵阵噬咬之痛。

这种感觉她很熟悉，那是蛊虫发作了。

可是，她刚刚服了药没几天，照理说离发作的时间，还有十天左右，不应该有这种痛苦。

来不得细想，痛苦加剧。

蛊似是饿极，咬着她的血肉，吃得十分尽兴。

阮佩如痛不欲生，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在地上打滚。

费尽全力爬向赫连昊，抓住他的裤角：“先生，先生……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先生，饶命啊……先生，你再给我一颗解药吧，我好痛苦……”

话没说完，阮佩如即痛得在地上打滚，身体时而扭曲，时而抽搐，剧痛难当。

没一会儿，阮佩如汗湿衣襟，痛得恨不能一头撞死，却连爬行的力气都没有。

“我……做错……了什么……”短短几个字用尽毕生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