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夏怡洋和蒋南出现在放白书恩遗物的山顶别墅。

寒冬的风阴冷噬骨，仿佛连灵魂都要侵袭。

夏怡洋身体还未调养好，这些日子又忙着照顾阮佩如，没有休息好，气息也差。

下了车，她将羽绒服上的帽子拉起来，盖住头，手更是被冻得快要麻木了。

前院的绿植蔫巴巴的，叶子黄了一半，感觉像是要烂掉了一般。

再次来到这里，夏怡洋一颗心百感交集。

如今已经确定白书恩还活着，只是，看着满墙她轻灵起舞的照片，想到她摔断了腿，再无法在舞台上翩翩起舞，夏怡洋内心还是很不好受。

静静凝望着那些照片，脑中一幕幕回忆起和欧阳瑞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严格说起来，她和欧阳瑞是因为白书恩才被系在一起的。

如今，景物依旧，人事全非。

而他们一次次接近白书恩却没能救回她，她被小桃带走，现在应该还在C国余孽手上。

等待的过程十分漫长，往事飞绪片片将夏怡洋淹没。

和欧阳瑞相识以来，她所经历的一切堪比电影。

“你为什么不肯签字？”冰冷而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夏怡洋心一颤，猛然转身，水眸映入那张令她朝思暮想的俊脸。

夏怡洋激动奔向欧阳瑞，他微微一侧身，夏怡洋扑了个空，还尴尬往前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脚步。

抬起头，夏怡洋不可思议看着眼前明明很熟悉却感觉很陌生的男人，轻声问：“欧阳瑞，你到底是怎么了？”“我只想和你离婚，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只要不太过分，我都尽量满足你。”欧阳瑞刀削般的俊脸结了一层寒霜。

夏怡洋没有回答，只是用一双琉璃般清澈的眸子看着他，声音发颤：“欧阳瑞，你不是这样的人，你肯定有苦衷。我不知道你和赫连昊做了什么样的交易，欧阳瑞，你别犯傻了，好不好？赫连昊是个没有信用的卑鄙小人，他言而无信的，你不要中了他的计。”

欧阳瑞漆黑的眸子望着夏怡洋，唇角微勾，露出淡淡冷讥：“夏怡洋，你还真会自欺欺人。都已经看过那个视频了，你还这么相信我。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夏怡洋目中的笃信一点点涣散，变成不可思议。

很快，她强行压下心中的刺痛感，奔向欧阳瑞：“不，我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欧阳瑞，如果你早想跟宋晚情在一起，不会等到现在。”

“之前我是为了利用你让白宇哲露出狐狸尾巴，好追查到我妈妈的消息。”欧阳瑞薄唇吐出冰样的话，一字一句扎入夏怡洋疼痛的心扉。

夏怡洋摇头，仍是一脸坚定：“就算你一开始抱着那样的目的，后来呢？我中了宋晚情的冰魂，你成天成天陪着我。我落入公海，你痛不欲生。我中了蛊，你不惜一切陪我去找蓝梦馨。还有小桃，你用意志力战胜了她的情人蛊。这是千百年来未曾发生过的事，这一桩桩，一件件，你都能用演戏和别有居心来解释吗？”

欧阳瑞仍是那种轻蔑的笑：“我之所以做这些全是为了救我妈妈，她才是支撑我走到今天的信念。夏怡洋，看在你也尽心尽力的份上，我愿意给你一部分补偿，开个价吧。”

看着欧阳瑞绝情又冷酷的样子，夏怡洋内心笃定的信念正一寸寸崩塌。

以往的种种浮现脑海，她不相信欧阳瑞的理由。

这个原因不足以说服她。

只是，他财大气粗，用钱砸人的样子伤了夏怡洋的自尊。

“欧阳瑞，你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从不是为了图钱。”夏怡洋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欧阳瑞冷然道：“你是为了你妹妹，夏怡倩。可是，现在她已经不是你妹妹了，她是C国的公主，下一任女皇的继承者赫连馨。你不必再为她操心了，现在你又找回了你母亲，该知足了，夏怡洋。和我在一起这半年里，你没有损失，反而收获良好。我也算是对得起你了。”

“是，你一直对我很好很好，好得我一度以为自己上辈子拯救了整个银河系，今生才有幸运遇见你。欧阳瑞，如果你真的遇到了真爱，我会成全你。我不会死皮赖脸缠着你的，可，如果你是因为怕迁连我，而将我推开，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夏怡洋含情的眸子一直盯着欧阳瑞刚毅又冷酷的俊脸，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动扞卫她的爱情。

“好，既然如此，我就明明白白再说一次。我一直在利用你来转移敌方的视线，保护我最爱的女孩。夏怡洋，你只是我手上的一枚工具过用来迷惑对方，好让晚情脱困。”欧阳瑞绝情的话一字一刀，割得夏怡洋遍体鳞伤。

即使内心相信欧阳瑞是有苦衷的，她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爱是发自于内心的。

他不是个会演戏的男人，他更不屑利用女人的感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听到他岑薄的唇吐出一个个伤人的字眼，夏怡洋仍控制不住被他的话刺伤。

再度握紧了手，夏怡洋苍白的脸上绽出淡淡的笑：“好，既然是你真实的想法，那我就成全你。离婚协议书，你带来了吗？我现在就签字。”

没想到夏怡洋会答应得这么痛快，欧阳瑞微微一怔。

随即恢复了冷酷的样子，若不是夏怡洋确信自己捕捉到了他一闪而逝的错愕，还有一点点悲伤，夏怡洋真要被他现在的冷酷蒙蔽了。

欧阳瑞打了个响指，蒋南推门进来，恭敬垂首而立：“少爷，有什么吩咐？”

“马上去把离婚协议书拿来。”

“是，少爷。”蒋南答得有几分迟疑，转身离去。

夏怡洋和欧阳瑞独处的空间霎时陷入沉默，夏怡洋含情的目光始终落在欧阳瑞身上，仿佛要透过表象看到他的灵魂。

欧阳瑞双手插在口袋里，面朝窗外，背对着夏怡洋。神情漠然，眉宇间尽是冷酷。与那个呵护她，关爱她，愿意用生命保护她的男人截然相反。

“欧阳瑞，你还记得吗？你说过，你愿意陪我看四季花开，赏落日余晖。你会成为我的模特儿，让我设计出最有品味的造型……”夏怡洋诉说着与欧阳瑞之间的点点滴滴美好，声音温柔又哀伤，每一个字都镶满了期待和向往。

“你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欧阳瑞冷漠转身：“那些不是我对你的承诺，而是我为了另一个女人对你撒的谎。”

“不管怎样，那些都是我记忆里最珍贵的美好。欧阳瑞，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一段那么美好的经历。谢谢你屡次救我，帮我，让我在冰冷的世界里感受到人间的真情温暖。欧阳瑞，就要分开了，我能不能提个要求？”泪水慢慢在眼眸深处聚集，形成了凝露，闪着期待的星芒，叫人无从拒绝。

“你说吧。”最终欧阳瑞还是狠不下心来拒绝。

“再抱一下，好吗？”夏怡洋唇角荡起一抹悲伤的笑，眼底是浓浓的期待。

欧阳瑞拒绝的话到了唇边，却终是说不出口。

一双冰冷的眸子不带丝毫感情，静静盯着夏怡洋看了两秒：“何必再煽情，一个拥抱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夏怡洋仍然坚持：“既然你不在乎，何不成全我呢？这对你而言不俱意义的拥抱，对我却十分珍贵。我要和过去做个道别，用一个拥抱。”

夏怡洋明明伤心欲碎，却故作坚定的样子扎痛了欧阳瑞灵魂。

最终，他还是没有拒绝，朝她张开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