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松开了粘着林微的手，林微倒在地上，翻滚不止。哀号声再也忍不住冲破屋顶，痛得面部扭曲，狰狞。

赫连娜挣扎着爬下床，踉踉跄跄来到林微身边，看着痛得在地上直打滚的林微，赫连娜满脸焦急又无奈：“小微，小微……阿红，你按住她。”

“是。”林微的情况很吓人，赫连红也顾不得小桃仍然在场，按住林微，将她的手牢牢抓住，递给赫连娜。

深吸几口气，赫连娜沉下心来替林微把脉。

惊愕地发现，她五脏六腑有把火在烧，脉象极其混乱。再这样下去，她可以会因经脉爆裂而亡。

赫连娜顾不得许多，趴在地上，膝行至小桃身边，对她猛磕头：“主人，主人，求求您，放了小微吧。这些年来，她对C国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知道小微任性妄为，做了不少错事，但她也是为情所困，不能自拔。主人，求求您，放过她吧。我愿意替她受过，主人，求您了。”

看赫连娜这个样子，赫连红虽和林微有些不对付，也跪下来一起求情。

看着地上的几个人，小桃眼神一片冰冷，仿佛她们就是几个蝼蚁，踩死了就算了。

“主人，求您了。”见小桃无动于衷，赫连娜更是继续磕头。

心口一阵剧烈的绞痛，她整个人往旁边倒去。

“陛下，陛下……”赫连红大惊，忙去扶赫连娜。

一时间乱作一团，小桃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嘴里嘟哝着：“一个注重感情，一个贪生怕死，都成不了气候。”

“主人，请看在陛下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她们吧。”赫连红满脸惊恐，面对小桃，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阿瑞，你说怎么办？”小桃竟然儿戏地把主动权交给欧阳瑞，赫连红眉心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怒气漫过心底。

她万万没有想到，C国的创立之主，竟是这么个猥亵的女人。

活了两百年，还这么好色，简直是……

欧阳瑞唇角弯起浅淡的笑：“你想借我的手杀鸡给猴看？”

被拆穿了目的，小桃一点都不窘迫，反而笑得十分开心：“阿瑞，你果然聪明。不过，我们的目的相同，是谁做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桃可耻地硬将两人绑在一起，欧阳瑞也不在乎了：“我说什么都可以了吗？”

“当然。”小桃点头，一副“你作主就是了”的样子。

“好，解了林微身上术法吧。”欧阳瑞此话一出，赫连娜，林微，赫连红，包括小桃都震惊了。

小桃眼珠子呆滞了三秒，才又恢复转动：“你说真的？”

“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欧阳瑞反问。

小桃突然“咯咯”笑了起来，撒娇般重重拍了下欧阳瑞的肩：“好，听你的。谁让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呢。”

被这个活了两百多年的老女人告白是一种怎样惊悚的体验，只有欧阳瑞才懂。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必须陪小桃玩下去。

他不仅有爸爸妈妈在她手上，他还要救他的妻子。

所以，现在无论多屈辱，他都必须忍。

小桃轻佻地摸了下欧阳瑞的下巴，走到林微身边，快速在她身上几个大穴点了下。

林微体内烈火焚烧的感觉慢慢降了下来，哀号声渐止。

赫连娜在一旁猛磕头，千恩万谢：“谢谢，主人，谢谢，主人。”

小桃傲慢地摆了摆手：“别谢我，要谢就谢阿瑞吧。如果不是他替林微求情，依照我的脾气，起码得让她再痛得三天三夜。”

听到这话，赫连娜脸色大变，小桃果然歹毒。

这种巫术上的痛，是幻觉，不会真的要了人的命，却会让人生不如死。

“谢谢瑞少。”赫连娜转向欧阳瑞这一头，朝他一拜。

堂堂的C国女皇，一直高高在上，如今却活得这么憋屈，连赫连红看了都心疼。

“好了，带路吧，我们要去见白书恩和欧阳淅涛。”小桃淡淡地说着，却是不容人反抗的命令。

赫连红忙走在面前，要替小桃领路。

小桃阻止了她，眉毛挑得极高，看向仍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林微：“你，来带路。”

赫连娜眉头锁成两个“川”字，却连一句反对的话都不敢说。

林微浑身被汗湿透，挣扎着狼狈爬了起来，在见识到小桃的厉害之处后，她不敢再对她稍有不敬。

她再也不想承受一次刚刚的感觉了，生不如死不足于形容其恐怖。

林微摇摇晃晃站起来，顾不得鬓发零乱，体内的痛仍未完全消失，脚步踉跄着在面前领路，走到半途才记起来，欧阳淅涛被皇姐转移到她不能随便探视的地方。

林微刚要开口说明，却怕阴晴不定的小桃怪罪，不敢多言。

就在林微不知所措之际，赫连红拿着赫连娜的令牌匆匆赶来。

赫连红跑到林微面前，将令牌交给她：“这是欧阳淅涛囚室的令牌，有了它就可以自由出入了。”

林微红了眼眶，紧紧握着令牌，感激道谢。

“还磨磨蹭蹭些什么呢？”小桃不耐的声音传来，林微狠狠吓了一大跳，半分不敢迟疑，匆匆往前。

不长的一段路，几个人走得心事重重。

林微先带欧阳瑞和小桃来到关押白书恩的地方，白书恩被白宇哲催眠，洗去了记忆。赫连娜对她比较礼遇，虽是囚室，条件却相当不错。

环境温馨，干净，还有一个下人服侍，只除了没有自由，她倒是没受什么苦。

数月后再次见到母亲，欧阳瑞心中百感交集。

慢慢靠近，在她面前蹲下，与坐在轮椅上的白书恩平视：“妈妈，你还记得我吗？”

白书恩满脸疑惑：“你是谁？”

苦涩溢满欧阳瑞整个心腔，目前的情况，他亦自身难保。

他想，或许此时白书恩失忆，对她是一种恩赐。

欧阳瑞只是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深邃的眼眸深处荡着忧虑，复杂的情绪快速涌过，一味向前，没有停留。

白书恩眉头深锁，眼前这个英俊又冷酷的年轻男人给她一种极熟悉的感觉。

自从失忆以后，她醒来就一直呆在这里，接触到的人屈指可数。

她对所有人都是陌生的，为什么偏偏对他有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不对，他刚刚喊她什么？

妈妈？

她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儿子？

不，她以前到底经历过些什么？

她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连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都不知道。

头，越来越痛，零星的碎片闪着尖角刺向她的脑神经。

许多碎片自脑海飞掠而过，白书恩额头沁出了一层冷汗，眼神有些迷离，一手捂着额头，一边喘着气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叫我妈妈？我又是谁？”

这几个简单的问题，成了她心底最深的疑惑。

白书恩越想越痛，开始浑身冒冷汗。

记忆里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一起朝她跑来，边跑边笑着喊妈妈。

他们的笑容美好而纯净，如同天使。她蹲下来，抱着他们就像拥有了全世界。

“阿容，阿瑞……”白书恩无意识喊出这两个名字，欧阳瑞浑身一颤。

忙握住白书恩扶额的手，声音融入几分焦急：“妈妈……妈妈……你记起来了，是不是？你记得我……记得哥哥……”

说起哥哥，欧阳瑞声音低了几个度，布满浓浓的悲伤。

他对不起哥哥，至今都没能替他找到凶手。

他也对不起妈妈，让她一直在这里受苦，连救她出去的本事都没有。

他枉为人弟，枉为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