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遥，你比谁都自以为是。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再问？每个人的感受不同，得到的结果也不同。”欧阳碧玉用腹语跟庄遥交谈。

声音清晰而流利，显然她会这门技艺已经很久了。

庄遥强自压下愤怒，她不能有太激烈的情绪，否则，很容易中欧阳碧玉的摄魂术。

摄魂术就是利用别人身上的七情六欲来达到控制对方的手段，对方的情绪越激动，越无法自控，越容易被摄魂术趁机而入。

庄遥深深看了欧阳碧玉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欧阳碧玉眼中的光芒更加耀眼，她们很快会来求她的，很快。

庄遥匆匆来到白书恩的房间，被注射了镇定剂，白书恩在药物的作用下陷入沉睡。

可摄魂术已经对她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就算在睡梦中，她仍被摄魂术所控，处于极度悲伤中，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

庄遥眉头蹙得深深的，手搭在白书恩的脉博上。她的脉搏很乱，这直接反应出她的心绪。

汪坤满脸担忧，站在一旁，等庄遥的手从白书恩脉搏移开，他才问：“二夫人怎么样了？”

庄遥将白书恩的手，塞入被子里，才站起来，示意汪坤，他们到外面的客厅里去谈。

到了客厅，庄遥坐在沙发上，满身疲惫，将自己陷进去。

看到庄遥的样子，汪坤有着深深的担忧：“庄医生，你是二夫人的好朋友，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尽全力。”

庄遥伸手揉了揉眉心，才慢慢坐起了身体：“汪管家，我知道你对书恩很好，有些事，我就直说了。书恩中了欧阳碧玉的摄魂术，可能会时不时陷入各种悲伤，惊恐，愤怒，激动等等极端的情绪里。做出一些她无法自控的行为，请你多派几名女佣和保镖守着她，务必二十四小时不能离人。”

“好。”汪坤应下。

但没有离开，继续等着庄遥解释。

庄遥抬头看了他一眼，幽幽叹了一口气：“摄魂术是一种控制人情绪的邪术，属于巫术的一种。原本已经绝迹了，没想到欧阳碧玉竟然会。汪管家，这些事，听起来匪夷所思，一般人接受不了。我只能说，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庄医生，这点，你不必解释，我相信。”汪坤淡淡地说，没有排斥。

庄遥虚弱地笑了笑，不管他是真懂，还是装懂，她都没有力气再多做解释了。

“庄医生，你跟二夫人说，瑞少还活着的事是真的吗？”汪坤小心翼翼问出最想知道的问题。

庄遥不自在轻咳了两声：“当时书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特别危急，她的心魔就是阿瑞，我不得不那么说。”

“真的吗？”汪坤语气中充满了失望，他多想庄遥能告诉他，瑞少还活着。

“汪管家，这次你也受了不小的惊吓，你先去休息一下吧。你可要多保重自己的身体，老爷子还需要你照顾。”庄遥不擅长说谎，她怕再说下去，她会露出马脚。

“好。庄医生，你也辛苦了。”汪坤礼貌说完，转身走到门边，想起什么，又转身问：“庄医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看管大小姐？”

提起欧阳碧玉，庄遥坐得笔直，满脸戒备：“你们不要接近她，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要理会。送饭的时候，必须塞上耳塞，快进快出，不能和她同在一个房间里超过五分钟。还有一点，她会腹语，这一点要格外小心。”

“是，我记住了，谢谢庄医生。”汪坤再次道谢，走了出去，替庄遥关上门。

等关门了，庄遥脸上露出压抑不住的担忧。

敌人比他们想像的还要强大而神秘，该怎么办？

阿瑞，你一定不能出事啊，不然，我无法跟书恩交待。

……

欧阳松幽幽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追问有没有找到欧阳瑞？

汪坤实在不忍见他失望，但也不敢对他撒谎。

“老爷，你就放心吧，少爷那么聪明，他吉人自有天相。”汪坤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安慰之词。

欧阳松眉心皱得更深了，整个人靠在床头，疲惫爬上眉间，看上去老了好几岁。

汪坤端来一碗粥：“老爷，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好好吃过东西了，我知道你没有胃口，就让厨房做了点小米粥，你多少吃点吧。”

欧阳松缓缓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窗外：“放着吧。”

汪坤十分坚持：“不行，你一定要吃完。老爷，现在还没有找到瑞少，这么大的集团还靠你一个人支撑着。你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我老了，不中用了，身边人一个个居心叵测，我竟老眼昏花，一点都没看出来。”欧阳松的话让人感到心酸。

藏起难过，汪坤神态轻松地说：“现在知道也不晚。老爷，吃点吧。”

“书恩呢？”欧阳松终于接过碗，舀起一勺还没有放进嘴里，先问。

“二夫人正在休息。”汪坤垂下头。

“是不是书恩出什么事了？”欧阳松将碗重重放下，满脸震惊地问。

汪坤知道瞒不过老爷子，他越是不说，他越担心。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欧阳碧玉对白书恩使用摄魂术的事说了遍。

就算是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欧阳松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是满脸掩饰不住的震惊。

他活到这把年纪，这几天发生的事严重颠覆了他的三观。

更令他恐惧的是，这些事居然都是他的亲人，蛰伏在他身边。

汪坤怕老爷子过度担心会出事，忙上前安慰：“老爷，你先别这么担心，有庄医生在。庄医生认识这摄魂术，相信她一定有破解的办法。”

与汪坤相处这么多年了，他了解他如同他一样。

他哪句话坚定，哪句话敷衍，他一听便知。

不过，他不会拆穿他，因为他也是真心为他好。

欧阳松端起小米粥，强迫自己吃。

现在事情越来越棘手，他一定要先保住这把老骨头。起码在确定阿瑞生死前，不能倒下。

就算阿瑞真不在了，他也要替他报仇。

杀害阿容的凶手，他至今没有找到。他绝不能放过杀害阿瑞的凶手，不管是谁。

……

庄遥累极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将她唤醒。

庄遥反应十分迅速，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作做反应，几个箭步冲到白书恩的房间。

只见她披头散发，趴在床上尖叫不止。

三步并作两步，庄遥很快冲到床边，一把抱起白书恩：“书恩，你冷静点，听我说，不管你梦到了什么都是假的，假的。”

“不，那不是梦，是真的！”白书恩抬起头，满脸泪水。

虽然，她此时眼底的猩红消退了些，可她的悲伤比被控制的时候更加真切，更加动情。

这才是摄魂术最可怕的地方。

只要施法成功，它就会一点点蚕食鲸吞人的意志。直至被施法者，精神彻底被摧毁。

“庄遥，阿容死得好惨。他全身大面积烧伤，身体各器官衰竭，他还努力活着。他每天都过得那么痛苦，不，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他却撑了好几个月。他说，他还不能死，哪怕他活着的每一秒都想死。他说，在没有消除阿瑞戾气之前，他若死了，阿瑞会发疯的。他在报复完所有人后，选择最残忍的手段杀了自己。他不能让那一天到来，他希望找个人代替他给阿瑞活下去的信念……”白书恩边哭边说，字字泣血。

庄遥亦听得十分揪心，突然也涌入了巨大的悲伤。

她知道白书恩虽然被摄魂术催化了超负荷的悲伤，可她的这些感受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