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艳看着在小溪流旁边搓洗脸颊的言羽，但此时她依旧没有缓过神来，当年的小姑娘变成大姑娘出现在眼前。程艳的目光又看向旁边那个男子，那轮廓，依稀的和当初的那个少年重合，样子有些改变，但那神情还是那时候的神情，冷漠中有着属于他的温柔，而程艳知道，那温柔只属于一个人的。

陆鹭躲在程艳的背后，之前的“偷袭”让她幼小的心灵充满了后怕，而那个男人更是给她一种非常害怕的感觉。

言羽洗完脸，就着陈陌的衣服胡乱的擦了一下，而后以自己真正的面容看向程艳。程艳看着眼前的言羽，像变了一个人，也与多年前的那个小姑娘相差好多。

“你真的是言羽？”程艳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是我，真的是我。”言羽点了点头，走到程艳的面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程姐姐，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言羽好想你。”

程艳有些愕然与迷茫，但还是下意识的用自己的手抱着言羽。

言羽搂抱着程艳，看着她迷茫的脸颊，眼神有些失望，不高兴的说道:“哼，程姐姐不记得我了，好难过。”

“真的是言羽吗？”程艳又重复了一次。

“是，是，是，我就是言羽，当年在黑虎山你带着玩耍的那个小姑娘，我长大了。”言羽说道。

听着她这么一说，当年黑虎山，小姑娘等等回忆浮现脑海，程艳此时确定她就是那个小姑娘。

“你长大了，还漂亮了，程姐姐都不认识你了。”程艳眼中泛着泪花，或许是言羽的出现触动了她某些事，也因为故人相见的缘故，让她喜极而泣。

“哎呀，哎呀，程姐姐怎么还哭了，不哭，不哭。”言羽替程艳擦拭着眼泪。“我们这么久没见，应该笑才对，笑起来的程姐姐才漂亮，你忘了，在下阳城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对我说的。”

“嗯，嗯。”程艳抹点眼泪，挤出一点笑容。

“这才对嘛。”言羽说着，而后歪头看向程艳身后的小女孩，说道。“这是程姐姐的孩子吗？”

“嗯嗯。”程艳点了点头，而后把自己的孩子拉到前面来，叫孩子说道:“叫言姨。”

“言...言姨。”陆鹭怯生生的说道。

“还有那位，叫陈叔。”程艳又指了指陈陌。

“陈....陈叔。”陆鹭轻微的喊了一声，看都不敢看陈陌一眼，又把视线看向言羽，有些脸红的说道:“言姨。”

“嗯？”言羽歪了歪脑袋。

“你好漂亮。”

“呀，你这个小机灵鬼。”言羽刮了刮她鼻子。“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言姨是不是得给点礼物你呀？”

“行了，行了，你还是这么古灵精怪。”程艳挽着言羽的手，让她不要在逗自己的孩子。“来，来，来，去我家坐坐。”

程艳想拉着言羽往回走，走回鸣鹿山庄，但却发现拉不动，言羽不想跟自己走。

“怎么了？”程艳疑惑道。

“今天的鸣鹿山庄太热闹了，就不去凑热闹了，你知道的，以前我就.....”言羽的话戛然而止，后面的话不适合当着孩子的面说出来。

“程姐姐。”言羽郑重的说道。“你的事我们听说了，要是遇到困难....”

“瞧你说的话。”程艳打断言羽的说话。“我能有什么困难，虽然不是正夫人了，但好歹还是他的女人，如今的他飞黄腾达，而我也能安享后半生，能有什么困扰。”

程艳了解眼前的两人，他们都是非常重情义的人，要是自己真的说出要他们帮忙，他们不会多说二话的帮自己。陈陌是厉害，但如今的陆一也今非昔比，陈陌一个人可抗衡不了整个宗门。他们不仅帮不了自己，要是闹起来，反而会坏了自己的长久之计。

程艳通过他们着装也看出他们过得也不是怎么的好。

程艳了解陈陌和言羽，也仅仅是当初的认知，如今的陈陌和言羽，他们发展成什么样，程艳是完全不了解的，鸣鹿山庄的消息是灵通的，但程艳接触不了，也无暇顾及，所以她拒绝了言羽的帮助，是为了他们也是为了自己。

“我...”

“行了，行了，别说这个了，我们好不容易见面，理应找个地方叙叙，既然你们不想去鸣鹿山庄，那么我们换个地方，那个地方，你应该还记得。”程艳打断言羽还想要帮助自己的好意，说道。

“黑虎山山寨。”言羽脱口而出的说道。

“十三娘有你这么个义女真好，老实说，你回来的其实是回来看十三娘的吧，看我也只是顺路。”程艳挽着言羽的手臂，用身子轻轻的撞了她一下，调笑道。

“都有，都有。”言羽嬉笑着说道。

“正好，我也要带着女儿一起去给十三娘上个香。”说着，就程艳指了指自己女儿手里拿的香烛。“谁知半路被.....”

言羽尴尬的说道:“误会，误会，走走走，我们去黑虎山山寨，我跟在陈陌在娘皮镇的时候也买了好多东西，有给十三娘的，也有给你和孩子的。”

“哎呀，原来我也是一个死人了。”程艳故意说道。

“哎呀，程姐姐，你就别逗我了，我...”言羽紧紧的抱着程艳的手摇晃着说道。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

.....

往日的黑虎山山寨，成了废墟之后，又有人在这搭了一间小屋子，是程艳弄的，她跟言羽说，平日里会偶尔过来看看，有时候还会在这住一晚。

山寨的山顶，十三娘的坟静静的躺在那，因为程艳时不时过来拜祭，这里并没有什么荒草杂木，而且坟头也翻修的很好，还立了一块石墓碑。

“当初你们走之后，我来这里看见有些简陋，就擅自主张的翻修了一下。”程艳一边放下手中的香烛，一边说道。

“谢谢你，程姐姐。”言羽感激的说道，也摆放着自己带来的东西，那些东西都是在娘皮镇采购的，比上一次云岭山脉那里要多样的多。这并不是厚此薄彼，而是因地制宜。

“还跟我说些些干什么，我也是受过十三娘恩惠的人。”程艳说道。

在两个女子忙碌的时候，陈陌和陆鹭一大一小的在后面看着，陆鹭是插不进她们姐妹的话题，而陈陌则是看着眼前的坟地，脑海了想着言羽跟他说过的事。

十三娘，我，陈陌回来看你了。

陈陌心里说着。

虽然不记得曾经在黑虎山的事，但我确确实实受着您的恩惠。

非常抱歉以这个状态来见您。

陈陌这般想着说着，似乎眼前的画面扭曲了，而后是这里有一个个建筑倒退似的复原，而后出现了来来往往的身影，而在这些身影中，有两个个子较小的身影经常来着玩耍，爬上那座高塔数星星.....

“喂，陈陌！”言羽大声喊了一声，把陈陌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怎么了？”陈陌视线凝聚回来，问道。

“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了，我都叫了你好几声了，你没听见吗？”言羽有些担心的说道。

“你叫了吗？”陈陌茫然着，他只听见那一声而已，而此时他回想着自己刚才干了什么，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刚才就这么看着她们摆弄祭品，然后，然后就失神了一下，被言羽的一声喊了回来。

“你到底怎么了？”看着陈陌不是在耍自己，言羽有些慌张的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脸颊。“你可别吓我啊。”

言羽最后的颤音体现出真的害怕了，真的害怕陈陌出什么问题。

“这一路来，你从没有这样的情况。”言羽说道。

“没事，没事，可能刚才太出神了，没听到而已。”陈陌揉着她的脸颊，安慰她说道。

一旁的程艳看着他们还是那么要好的样子，真的很羡慕，路上还听言羽说陈陌出了意外，失去了记忆，挺震惊的，这也就解释了之前陈陌“劫持”她的时候，没有认出她来。

同时她还钦佩着陈陌即使失忆了，也忘不掉对言羽的感情。

至死不渝说的就是他们两吧。

陆鹭看着行为古怪的陈陌，心里纳闷着这么漂亮的言羽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对此时的陆鹭来说，两人呈现的场景非常的违和。

“行了，给十三娘上香先。”陈陌松开言羽，来到坟前，给十三娘上香，

“别担心了，分神的人有时候确实不怎么注意有人呼喊的。”程艳也安慰着言羽说道。

“嗯，嗯。”言羽接受了程艳的说法，毕竟眼前的陈陌确实没有什么事。

陈陌点完香，退后一步，双膝跪了下去，言羽见状，也立马来到陈陌身边跪下。两人看着眼前的墓碑，“贾十三娘之墓”六个描红字体，就像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十三娘，我和陈陌回来看你了。”言羽笑着看向墓碑，说道。

随后两人郑重的给十三娘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