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

在无尽的黑暗里坠落。

这是一个不属于现实空间的世界，这是一个夹缝于现实维度之中的空间。

“醒来了！”

在王恪的脑海中，嬴政躺在黑龙王座上，大喝了一声。

王恪闭着的双眼猛然睁开，他茫然地看向四周，似乎还没有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间停滞，空间碎裂，他在不断地坠落，坠落在无底洞的黑暗深渊中，这是一个让人完全无法抵抗，近乎绝望的过程，这个过程很长，长得让王恪感觉他已经度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然而事实上，这个过程很短，短到在只是手机相册里翻阅着一张定格的四人围绕在祭坛四周的照片，然后用手轻轻一滑切换照片，四个人切换到了另一个场景，这样一个短暂的时间。

王恪回过神来，四周好似一座用灰白石头堆砌而成的宫殿内部，无论是地面，门窗，石柱，穹顶......所有的一切，都是用灰白石头堆砌而成，颜色单调得让人感到一丝绝望。

“喂喂，三位，醒醒！”

恺撒、楚子航和兰斯洛特平躺在地面上，王恪连忙将他们摇醒。

恺撒睁开双眼，立时跳了起来，抚摸着额头皱眉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楚子航和兰斯洛特相继醒来，对现在发生的一幕也是一脸懵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王恪感受了一下四周，定了定神道：“各位，我想我们应该是进入了尼伯龙根。”

“这里，是尼伯龙根？”恺撒深呼了一口气，尼伯龙根，那可是传说中的死人之国，炼金师至死都在追寻的梦想乡，当然，最重要的是，尼伯龙根是次代种以上龙类才能建立的独立空间。

“S级，你能断定这里是尼伯龙根吗？”恺撒警惕地看向四周，“如果这里真的是尼伯龙根，那这里最少栖息着一头次代种，如果运气再好点，说不定还会是四大君王的寝宫。”

王恪认真道：“我确定，因为我进入过尼伯龙根，尼伯龙根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死的，甚至连天空都是死的，那种死一样绝望的气息，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楚子航和兰斯洛特只是刚入学的新生，根本不知道混血种世界的尼伯龙根是什么，但是听着王恪和恺撒的对话，他们也明白了尼伯龙根是什么。

“执行部以为最坏的结果是三代种复活，结果没想到，我们居然莫名其妙地进入了一处尼伯龙根。”兰斯洛特苦笑不已，事态的严重性完全超乎了每个人的想象。

“原来这就是尼伯龙根。”楚子航呢喃自语，握紧手中的御神刀·村雨，缓缓道：“那我们怎么办？”

“屠龙？还是寻找出口？”

王恪淡然一笑，“我想屠龙。”

“等等！”兰斯洛特连忙打断了他们非正常向的对话，“面对未知的事物，难道你们不害怕吗？我们莫名进入了龙类的领地，当务之急难道不应该是寻找出口吗！”

“恺撒队长！你说是不是！”

恺撒将散乱的金发捋到耳后，“屠龙和寻找并不冲突，当然前提是，S级和楚会长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屠龙。”

王恪正色道：“相信我，相信我们，哪怕这个尼伯龙根里住着一头四大君王，我也有信心与之一战。如果是两头的话，你们能跑多快跑多快。”

楚子航以为王恪嘴中的‘我们’是指他和王恪，当即开口道：“我不想逃，不想再面对逃避的自己。”

恺撒笑了起来，“那就屠龙。”

“恺撒队长！”兰斯洛特感觉四人小队就他一个正常人，连忙道，“难道你也要陪着他们胡闹吗！”

“屠龙，并不妨碍我们寻找尼伯龙根的出口。”恺撒握着狄克推多，走到一侧灰白石砌的墙壁前，“你们看，墙壁上刻画着什么。”

兰斯洛特一愣，心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们可是身处在龙王的尼伯龙根里！怎么这三个人一个比一个淡定，不是嚷着要去屠龙，就是悠闲地看墙壁上的雕刻。

王恪一手抚在龙爪缠绕的天问剑柄上，走向灰白色的墙壁。

整面墙壁都雕刻着画像，壁画的最上方是一个巨大的王座，好似悬浮在空中。

王座上盘虬着一头身躯修长的巨龙，巨龙脊背上的翅膀，好似是由一片片的细小羽毛形成的，细长无比。

龙的头颅探向王座之下，俯视着大地，而在大地上，是一群双手举向天空，跪伏着的人类。

再接着往右边看去，在天空中的王座降落到了地面，龙也变化为了人类的形态。

他手举着一端为精致小形、中间为小人的一条腿化作蛇身、另一端为一蛇头的权杖，头顶是日月和无数的星辰，无数的人类举起双手，匍匐在地，神情激动地呼喊着什么。

再往右边看去，人类住进了石砌的房屋，各种精致的建筑林立，农田里玉米丰收，葫芦像人的手臂一样粗，各种色彩的棉花自己生长，不需要人去染色。各色各样的羽毛丰满的鸟儿在天空中翱翔歌唱。黄金、白银和宝石都很丰富。四季风调雨顺，人们丰衣足食，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幅壁画的场景，不由得让王恪想起了以前语文课本里学过的桃花源记，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这些描述，和壁画里刻画出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

“这幅壁画所要传递的意思，是龙带领人类过上了世外桃源般的幸福日子？”王恪不确定地问道。

恺撒用狄克推多在壁画上指了几下，“我们与龙类是天然的对立关系，但是为什么对立，学院里却是只言片语概过，大抵是黑王曾经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四大君王联合龙类和人类杀死了黑王，想要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但最后却是人类掌控了这个世界。”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王恪想到了这句话。

“谁知道呢。”恺撒继续道，“学院掌握的有关龙类的历史，本来就非常少，所以能够教授给学生的知识自然就更少了。如若这幅壁画记载的是真实的龙类历史，那么这头龙类，似乎还是。”

恺撒摆动了下金色的长发，轻笑道：“好龙？”

“好龙？”

楚子航和兰斯洛特默然不语，他们无法接受恺撒的大胆发言，因为‘好龙’这个概念，在他们的世界观里根本就不存在，入学以来，他们所形成的观念都是龙类与人类是不死不休的死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天然敌对阶级。

好龙，这个幼稚的词语，让他们感觉荒诞无比。

王恪抬头看向右边，笑着说道：“从壁画上的场景来看，这头龙类倒确实像是为人类造福的好龙。”

“但是，我有位姓赵的朋友和我说，只有真正死亡的龙，才是好龙。”

恺撒哈哈大笑起来，狄克推多像是导游棒一样指着右侧墙壁，“看那边的墙壁上也有壁画。”

众人又走到了右边的墙壁前，从左往右地看了起来。

“这幅墙壁上的壁画，更容易理解了。”恺撒解说了起来，“在人形龙类统治人类的期间，飞来了一只完全体龙类，人形龙类为了保护人类，和完全体龙类进行了一场大战，人形龙类战败，被完全体龙类绞死在了王座上，然后完全体巨龙引发了洪水，将人类全部淹没。”

“这会是真的吗？”王恪又问。

“很难知道壁画的真实性。”楚子航突然道，“从壁画的内容上来看，只有完全体龙类这个入侵者是活着的，但如果这幅壁画是他刻下的，那么人形龙类统治人类时期的事情，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单从壁画里来看，人类确实参与了整个过程，但就算这些壁画是存活下来的人类雕刻的，我认为完全体龙类也不会将它搬到尼伯龙根里面来。”恺撒沉声道，“毕竟，完全体龙类可是杀死人形巨龙和发动洪水灭绝了人类的，恶龙！”

“好龙，恶龙。”王恪笑着说道，“不是恶龙，也不是人类，那么这幅壁画，就只能是被绞死在王座上的人形龙类雕刻的了。”

“说得好，不愧是卡塞尔学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