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楚枫虽然说了一句山贼本来要抓的是楚虞，但不清楚内情的人最多认为山贼抓错了人，不会想到这其中有真假两批山贼。

顾氏眼中楚虞也不知道这件事，忙顺势点头：“就是，如果是我们让人假扮山贼，又怎么会错抓了枫儿？我们安排的人还会不认得我的女儿吗？"

“那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弄错人了呢！"

张妈妈冷言冷语道。

"奶娘。”

楚虞皱眉唤了一声，表示不满，又转身拉住了顾氏的手。

“说起来那次是我牵连五妹妹了。”

想到自己如今还在庄子上受苦的女儿，顾氏暗暗咬牙，心说可不就是因为你吗。若不是你，枫儿也不会被送去庄子上，我们母女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许久都见不了一面。

但无论心中多么愤恨，她脸上还要装出一副大度宽容的样子。

“跟你有什么关系呢，说到底都是那些山贼的错。也是我的枫儿命不好，偏偏选在那天出门。"

张妈妈在旁冷笑：“二夫人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那时对着我们小姐喊打喊杀，一口一个是我们小姐害了五小姐呢。”

顾氏面色一僵，本就艰难挤出的笑脸险些裂开。

那件事已经过去半年了，她都不记得自己当时是如何对待楚虞的了，没想到张妈妈却记得。不仅记得，还在这会儿说出来。

她心中恼火，把张妈妈这个没有主仆尊卑之分的东西骂了千百遍，脸上却只能做出一副讪讪的样子。

"虞儿，那会儿事发突然，二婶急坏了才会对你说那样的话，你.你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楚虞温声道，“五妹妹是二婶的亲女儿，女儿出了事，做母亲的当然着急，我怎会因此责怪二婶？"

"在说昨日我遇到危险，二婶不也冲进来要舍命救我吗？二婶若真是对我心存怨恨,又怎会如此待我？"

顾氏心头微松，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张妈妈又道：“小姐你就是心太好了，总是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我问过秋霜了，昨天大夫人和几位少爷小姐都在荷塘边玩，只有你被二夫人带到了那么远的地方。若非如此，大少爷也没机会掳走你。”

“说不定她就是故意把你带去那边的！”

“奶娘，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楚虞皱眉道。

"二婶把我带去那边有什么用？故意给大哥制造机会掳走我吗？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张妈妈似乎也理不清其中的关系，张了张嘴却没能找出合理的解释，只能愤愤地瞪着顾氏，要把她生吞活剥的样子。

顾氏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叹了口气对楚虞道：“虞儿，你也别怪张妈妈。关心则乱，她是太担心你了。”

“我知道，"楚虞看看他们两人，“我知道你们都是真心对我好的人，但我真的不想这么稀里糊涂的活着。”

“阿昭失踪大半年了，我也先后两次出事…"

“我之前本没有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但现在想想，说不定阿昭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出的事。”

“还请二婶和奶娘怜惜，让我活得明白些，跟我说说我到底哪来的银子？为什么总有人盯上我？”

顾氏和张妈妈对视一眼，都看对方不顺眼，又都有些为难的样子。

最终顾氏走过去和张妈妈耳语了几句，两人似乎达成了一致，顾氏这才回到楚虞身边，道：“虞儿，你觉不觉得玉蘅居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比别的院子要好？你日常用的金银首饰翡翠珠玉也都比别人的好？"

楚虞想了想，摇摇头又点点头：“好像是比其他姐妹的要好些，以往没觉得，但姨娘走后，时常有人来找我借东西，说我的东西好，想借去用一用”

顾氏心里翻了个白眼，寻思着从小就生长在金玉堆里的人果然对东西的好坏都没什么概念。要到没有姨娘帮忙守着，别人都来觊觎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手里有多少好东西。

她牵着楚虞的手，故作悲悯地长长叹了口气："你是家中庶女，按理其实是住不了这么好的院子，用不了这么好的首饰的。你能有这些，都是因为你姨娘。”

"你姨娘是外地一个富商的女儿，你外祖父只有她一个孩子，又是老来得女，十分宠爱，将所有家财都留给了她。"

"当初你姨娘与你爹一见倾心，带着全部家资进了我楚家的门，与你爹恩爱十几年,生了你和你弟弟。"

“可惜她身子不好，前几年过世了，只留下你们姐弟二人相依为命。”

"她临终前放心不下你，怕等她走后，你母亲偏心自己的亲生孩子，不善待你，就留下了一笔银子给你做嫁妆。"

"这笔银子足足有五十万两，她怕你年纪小，被你母亲诓骗，轻易就把银子给了出去，所以将这笔钱留给了张妈妈，只有张妈妈能取用。”

楚虞伸手捂住了嘴，满脸惊愕：“五十万两？"

"是啊，"顾氏道，"大郎跟曹家的婚事没了，还险些惹了官司，今后仕途恐怕不顺，会被曹家打压。"

"他为了另谋出路，这才打起了你的主意，想利用你来威胁张妈妈，让她把银子拿出来，去找威远伯帮忙跑官。"

她避重就轻地说了叶氏的银子来源，以及楚昊绑架她的原因，给了楚虞一个最合理的解释，让她打消种种疑虑。

楚虞怔怔地坐在椅子上，许久才低垂着头眼角通红地说道：“我以为我能有现在的一切是因为爹爹喜欢姨娘，我是姨娘的女儿，爹爹爱屋及乌也疼我。原来.原来只是因为姨娘给我留了银子。”

她说着掩面，指缝流出泪来。

“难怪自从姨娘走后，任凭其他兄弟姐妹欺负我，爹爹也从不帮我说话原来他根本就不在意我，只在意姨娘留给我的银子。"

顾氏听着楚虞的哭声，一边轻拍她的脊背安抚，一边心中得意。

她做这件事说这番话的目的就是让楚虞跟大房彻底离心，虽然过程中出了一些意外,但目的还是达到了。

只要目的达到了，那一切就是值得的。

楚昊死了魏氏受伤跟她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们二房的人。

想到这，顾氏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