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老夫人又亲自来看了看张妈妈，确定她性命无碍后才带人离开了。

楚家人昨日匆匆来，今日又匆匆走了，田庄那边不注意这边动静的，都不知道庄上来了人。

被关起来的顾氏也不知道老夫人已经走了，在柴房里跟女儿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昨日刚把他们关进来时，下人好歹给送了两条被子和一个炭盆给他们保暖。

但那炭火燃到半夜就熄了，此时一点余温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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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下人来送饭时，她问了一句，那下人却理也不理，把饭放下就出去了。

她撑着僵硬的腿脚往门口追了几步，就这么眨眼的功夫，身后一阵哐啷声，等她回头，送来的饭菜已经被楚枫踢翻在地。

“这是什么东西，也敢送来给我们吃？”

楚枫嘴唇冻的发青，却还在发着脾气。

“祖母为了楚虞那个贱婢让娘罚跪就够可笑了，现在这些下人竟然也敢作践咱们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说着就要起身去砸门，却因腿脚冻得僵硬而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

顾氏忙过来扶住她，看着洒落在地的米粥觉得有些可惜。

好歹是热乎的，吃了能暖暖身子，现在却是想吃都吃不了了。

她只能捡起旁边滚落的两个馒头，撕下沾了灰的馒头皮，塞给楚枫一个。

楚枫瞪眼：“娘！他们这是故意糟践人呢！您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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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初被马匪掳走的时候好歹还坚持饿了几顿呢，虽然没什么用，但也展示了她的骨气！

顾氏拉着她坐下，重新裹在被子里，道：“吃吧，你祖母……估摸着一时半会不会放咱们出去。”

楚枫不知道她为什么被关进来，她自己却是知道的。

张妈妈受伤昏迷不醒，在确定她没有性命之忧前，老夫人一定不会放她出去。

就算张妈妈醒了，老夫人的气不消，她也一样出不去。

现在就看张妈妈伤的到底如何，二老爷能不能在外面帮她说说情，劝劝老夫人了。

顾氏之前在家里求神拜佛，希望一切顺利，张妈妈即使死了也无所谓，只要把密令说出来就行。

现下同样是求神拜佛，她求的却是张妈妈千万别有事，不然她就真的完了。

楚枫不明白她为什么说这种丧气话，也不肯吃她递来的馒头，直到中午饿的实在有些受不了了，这才把下人送来的粗陋饭菜吃了。

两人在柴房里关了两天，第二天晚上门锁响动，进来的人手里端的终于不再是简单的木托盘，而是拎着一个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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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盒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饭菜，一打开便香气扑鼻。

连吃了两天咸菜馒头的顾氏和楚枫眼睛都直了，差点流出口水来。

好在他们只是吃了两天粗茶淡饭，不是真的饿了两天，理智尚在。

“怎么忽然给我们换饭食了？”

顾氏有些警惕地问道。

“是啊，为什么不放我们出去！”

楚枫站在她身边帮腔，目光还时不时落在打开的食盒上。

来送饭的下人笑眯眯道：“二老爷知道二夫人和五小姐这两日受苦了，特地让小的送些好饭菜来，顺便给二夫人带句话。”

“二老爷说，老夫人就快松口了，应该很快就会放您和五小姐出去，让您二位稍安勿躁。”

顾氏闻言心中大定，险些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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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老爷一定会帮我说话的！”

楚枫则在旁冷哼一声：“您是楚家的当家主母，祖母就算生气又怎样？还不是要放您出去。”

说着又对那送饭的下人道：“你们这两日是如何对待我们母女的，我都记着呢！等我出去了，一定好好报答！”

说的仿佛是感激的话，语气却是咬牙切齿，一看就是威胁。

那下人眼底闪过一抹不屑，面上却不显，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往自己脸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都是小的不是，是小的胆大妄为，怠慢了二夫人和五小姐。”

楚枫冷哼一声，说了声滚，把这下人赶走了。

下人走后依然锁上了门，房中的顾氏和楚枫坐下来，迫不及待地要享用饭菜。

楚枫拿起筷子，正要夹一块自己最喜欢的冬笋，顾氏忽地想到什么，面色一变，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楚枫手腕一抖，筷子险些掉在地上，皱眉道：“娘，你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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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看着眼前可口的饭菜，心头颤颤，犹豫片刻对楚枫道：“枫儿，娘先吃，娘吃完过一阵你再吃。”

楚枫一怔，明白了她的意思：“娘，你是怀疑饭菜里有毒？怎么会？这是爹让人送过来的啊！”

顾氏抓着她手腕的手没有丝毫放松，神情严肃：“你怎么知道这是你爹送的？万一不是呢？”

刚才那些话也不过是那下人一面之词，谁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的假的？

楚枫却不以为意，觉得她根本就是多想，自己吓自己。

“他用这个骗咱们做什么？有什么意义？而且就算不是爹送来是别人送来的，也没人敢对你下毒啊！”

大伯母已经疯了，指望不上了，如今母亲是楚家唯一的当家主母，谁会下毒害她？谁敢下毒害她？

顾氏心里是知道的，于楚家而言，当家主母也没有京城当铺的当票和密令重要，为了当铺里的那样东西，别说主母了，便是嫡亲的儿子楚家也是可以舍弃的。

“听我的！”她坚持道：“我先吃，你待会再吃。”

楚枫觉得没必要，但拗不过她，只能答应下来，拿着筷子坐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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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将食盒里的每样饭菜都吃了一些，而且并不只挑一个地方，每样菜都捡着不同的地方夹了几筷子。

如此这般吃了一刻钟，又缓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见楚枫等得实在不耐烦了，自己也没什么不适，这才和她一起将剩下的饭菜吃了。

虽然过了这许久，饭菜已经凉了，但怎么也比之前的咸菜馒头强，二人几乎将送来的饭菜都吃光了。

崔管事得知时，拢着袖子看着天，喟叹一声：“好歹让这娘俩走前吃了顿饱饭，我也算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