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远山走进书房，独自坐下了，并没有让张鹏飞坐。张鹏飞笔直地站在父亲身前，发现他鬓角的白发又露出来了。到了他这个级别，身边都有专人负责理发、外形打理等工作，对他们这些领导的头发保养得更为认真，按理是不会出现白发的，早就被染黑了。张鹏飞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这两天父亲一定是担心辽河的事，害怕他的亲人受到伤害。

刘远山瞄了眼张鹏飞，说：“原本你上任之初就能做好的事，可是啊……你等了大半年，现在才搞明白！你知道这一时的失误，害了双林省的多少年轻干部吗？可能他们这辈子就没有机会了！”

张鹏飞低下头，不敢吱声。他明白刘远山是真的生气了，回首自己主政双林省这半年多的表现，确实说不上是一位合格的一把手。刘远山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他在上任之初，就对胡常峰展开一系列的攻势，而不是放任不管，以妇人之仁来对待他，双林省就不会有这半年多的混乱。而那些迷茫的年轻干部也就不会成为胡常峰的替死鬼。

刘远山敲着桌子说：“什么新星，青壮派领袖，我看你小子还是太嫩！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提醒你吗？我就是想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结果如何……我告诉你，别看你现在又翻身了，但是你小子败得很惨！是你自己失败了，不是败在胡常峰的手上，自己失败比被别人打败更可耻！”

刘远山的声音很响，异常的愤怒。他想利用此次机会好好收拾这个儿子，压一压他的气焰，另外也是想给他提个醒，让他不要像普通官员那样，位子越高胆子越小，思考的杂事越多，他还是希望张鹏飞回归本来的模样。

楼下的家人听到了刘远山的怒声，刘武拉了下张丽，说：“二婶，我叔他今天怎么了？”

张丽也有些担忧，看向陈雅说：“要不我上去看看？”

陈雅摇摇头，说：“父亲教育儿子呢，我们不用管。”

张丽和刘武露出了苦笑，好像陈雅总能一语道破天机。刘老看向陈雅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真是贤内助啊！

“爸，我现在明白了，是我太幼稚，没有主动投降的对手，服从是打出来的。我之前……很蠢，我……我真的错了。”张鹏飞低下头，如果他早点对胡常峰对手，双林省的情况完全不是如此，李瑞杰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可以说他的一时疏忽，害了很多人。想起程建设，他的心更加疼痛。

“哼，你以为省一把手那么好当？”李远山拍了拍桌子，“不要以为自己聪明，你爹我当省委书记时比你现在大了十岁！你小子算个屁！”

张鹏飞老脸通红，印象中这是父亲第一次如此严厉的骂他。其实刘远山并不想骂他，张鹏飞这次把胡常峰收拾得很惨，玩得也很漂亮。但是为了必免张鹏飞今后再犯错，他必须给他上上眼药。

“是，这次是我的失误。”张鹏飞颜面无存，刘远山虽然骂得难听，但是却唤醒了他的雄风。张鹏飞回忆起子婷在延春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可见自己这半年来确实干得挺失败。

“失误？你的一次失误，害得双林省这半年没干什么事！你自己说说，以你的能力和背景，如果不是和胡常峰分心，你和朝鲜的经济合作谈判应该早拿下来了吧？另外，身为省委书记，你干了多少党务上的工作？”

张鹏飞的头垂得更低了，刘远山说得对，如果不是因胡常峰分心，他这半年会做更多的事情。

“行了，坐吧！”刘远山感觉训得也差不多了，张鹏飞认识到了此事的重要性，脸色渐渐有所好转。

张鹏飞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心里很惧怕刘远山，这是一种儿子对父亲的惧怕。别看他现在早已成年，可是单独和刘远山呆在一起，还是有些不适应。

“爸，您……您头发该染染了，影响形象！”张鹏飞嘻皮笑脸地说道。

“哼，看到你就没这个心情了！”刘远山瞪了儿子一眼，问道：“在辽河……你没受伤？”

“我没事，小雅擦破点皮。”张鹏飞说道：“不要紧的。”

刘远山点点头，说：“通过这次事件，希望你今后知道怎么做了，这次……胡常峰能老实了吧？”

张鹏飞说：“他再不老实我就真的只能动绝招了！”

刘远山露出了冷笑，说：“拿出你十年前的霸气，不要有什么负担，你就是张鹏飞，你就是刘XX的孙子，我刘远山的儿子，你就应该牛气，知道不？”

“嗯，我知道了。”张鹏飞笑了笑，“等回去后，我会和他谈谈。爸，我现在担心的不是双林省，而是……”

“涵涵？”

“是的。”张鹏飞一脸沉重。

刘远山说：“我明白，通过辽河这件事，你又不想让他出国了吧？”

张鹏飞说：“爸，涵涵现在有多么的危险，你比我还清楚，小雅这些年竖敌太多了，万一涵涵在国外……那是没办法营救的，因为那是在国外，不是国内！”

刘远山抽出一支烟，只是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并没有点燃。由于身体原因，医生告诉他要戒烟。刘远山把烟放下，说：“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如果多派人手的话，我想还是没有问题的。当然，他要出国就要化名变成其它人的儿子。”

“保卫工作怎么办，警卫局现役军人不方便出国吧？”

“是啊，现役军人是不方便出国的，万一被调查出来，那就是国际事件，丢不起那个人啊！这方面……你要再想想办法，我想……你已经知道怎么办了吧？”

张鹏飞苦笑道：“这需要一个计划，要专人搞一个计划，我再和小雅商量商量，首先应该先给他拟定一个新的身份，而且还要没有任何的破绽，只要这一步成功，下一步就好办了。”

刘远山微笑道：“有小雅在，我相信她会办到的。”

张鹏飞说：“等我们商量好再向您汇报，那个……您还有事吗？”

刘远山瞪了他一眼，说：“怎么……就不想和我聊聊工作？”

张鹏飞心虚地说：“那个……您是首长，不应该多管政府的工作。”

刘远山笑道：“我有权对你监督吧？”

张鹏飞说：“那好吧，委员长想问什么？”

“你知道我关心什么。”

“还是与白安道地区的合作？”

“对，现在内务院已经全部批准了你的边境发展计划，俄国的港口也拿下了，就剩下朝鲜这边了，你的经济制裁计划能不能成功，关乎着国家对朝未来几年的政策。现在中央就等着你这一步大棋喽！”

张鹏飞信心满满地说：“这件事已经不用我亲力亲为了，我的谈判思想都告诉了下面的干部，我相信他们能做好。”

“反正我不管你，到时候要是不成功，别怪我收拾你！你留在双林省的时间很紧，好自为之吧！”

“嗯，您放心，我会做好的。”张鹏飞点点头。

刘远山不耐烦地挥手道：“滚下去吧！”

张鹏飞嘻嘻笑着，赶紧溜了出去。刘远山并没有马上下来，而是闭目养神，他在想着张鹏飞的未来，还有刘博涵的未来，儿子便是刘家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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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鹏飞来到楼下，刘武笑道：“挨收拾了？”

张鹏飞苦笑道：“是啊，我被收拾了！”

刘武看了眼时间，起身道：“我先回去了。”

“干嘛去啊？”张鹏飞拉住他，“晚上别走了，陪兄弟喝两杯啊！”

“不行，儿子她姥姥过生日。”

“那你还在这边呆着干什么，快去吧，咱哥俩改天再聊！”张鹏飞松开了手。

刘武和老爷子等人打了招呼就离开了。张鹏飞看着刘武的背影对老爷子说：“爷爷，这哥俩也变成熟了，您不用替他们担心了。”

刘老欣慰地点点头，说：“是啊，他们现在长大了，这都是你带给他们的榜样作用。你没回来之前，小武和我聊天，他说如果不是你回来，他们哥俩的人生或许就是另外一个轨迹了。”

张鹏飞笑了笑，说：“爷爷，送涵涵出国学习，您放心吗？”

“我放心，但是有点舍不得。可是翅膀大了终归是要飞的，他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您看得很开。”

“呵呵，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刘老闭上眼睛，说：“你们大了，就该离开家，这就是命！”

张鹏飞默默地点点头，回头一看，张丽拉着涵涵在抹眼泪，身为奶奶，她自然是心疼的。张鹏飞对陈雅说：“晚上我们吃完饭出去一下，见个朋友。”

陈雅点点头，没说什么。张鹏飞出门去打电话，回来后把小雅带进房间商量涵涵在国外的安保情况。

张鹏飞说：“小雅，我想了想，我认为要想在国外给涵涵安排一个假身份，必须在那边有一个可以信得过的人，你说呢？”

陈雅说：“我们会负责找的，在那边有我们的人。”

张鹏飞摇头道：“用你们的人……不好吧？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要官方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