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长公主也很快掩去眼中的情绪，温和的回道：“瑾儿来了，快坐。”

大长公主嗓音温婉带着点宠溺的味道，像是母亲对待孩子一般，熟练的给靖瑾瑜倒了一杯他最喜欢的碎银子茶。

靖瑾瑜从善接过茶水，面色仍旧是恭敬中带着点儿淡漠。

“瑾儿似乎比去年瘦了些，可是月儿那丫头顽劣？她自小被家里娇惯……”

“她很好。”靖瑾瑜抬眸，眸光深邃的望了长公主一眼。

大长公主微愣片刻，随后缓缓笑了起来，“看了瑾儿当真是动了情，是月的福气……”

“是我的福气。”靖瑾瑜声线低而很定，在顾锦月的事情上他丝毫不会退步。

见一向恭敬守礼的靖瑾瑜，因顾锦月而几次三番的打断了她的话，大长公主不禁莞尔。

她唇畔挂着的仍旧是最温婉和蔼的笑意，“月儿那孩子去年我见了一次，确实比以往越发整齐了，是个惹人疼的。”

“我待月儿谢谢您。”

大长公主能瞧得出靖瑾瑜对顾锦月的那份眷恋，每次一提到顾锦月，他眼底的淡漠总会松散几分，瞧着倒是有了些许人情味儿。

“今年的腊梅比往年要开的早一些，你瞧那日头之下琉璃红梅，简直是灿若云霞，是个好兆头。”

大长公主将目光放在轩窗之外的千亩腊梅林里，眉眼之间的温婉更加柔情。

连带着她日渐衰老的容颜，都似乎被抚平了褶皱。

“姑母该是知道我这次上京的目的。”靖瑾瑜哪管大长公主的左右而言它，直接挑明开来。

大长公主面上的表情一顿，面上和蔼温婉的表情消失了大半。

该来的总归回来。

只是在那之前，是个常人都会去挣扎一二。

所以她听到自己沧桑的嗓音染上了一丝祈求，“就不能再等个一载吗？”

“没有时间了？”靖瑾瑜望过来的眸子，漆黑平静。

“瑾儿……”大长公主声音略微停顿，缓缓将目光落在靖瑾瑜的身上：“从你进门那一刻起……不，应该是从你进京那日起，我便每日祈祷，祈祷你此番进京只是为了单纯的回门。”

“可，当我知道顾锦月并没有随你一起上京之后，我便不太抱什么希望了。”

“我不停的安慰自己，给自己做很多的建设……我以为我已经开始慢慢接受了你此行的目的。”

“但当你跨进这间暖阁起，我发现我仍然不能平静下来，你懂我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吗？”

大长公主说了很多，靖瑾瑜都始终保持着疏淡的神情，不惊不扰……保持着最基本的晚辈对长辈的守礼。

但也是最疏离的姿态。

“我懂，我祖母，父王和母妃也都懂，并且一懂便懂了很多年……”

大长公主闻言微愣，眼中溢满挣扎：“可……可那都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了，我们……”

“伤口可好，但伤疤却不能去除。”靖瑾瑜摩挲佛珠的指骨微微泛白，他眸子里的清冽几乎要控制不住。

他本就不适合去温暖人心，除了顾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