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冬日特别苍凉，草木凋尽，哪怕日头晴朗，也是颇有寒意。

远在燕京的顾锦月穿着臃肿的宫服，正强打起精神为燕京书穿戴。

自那夜她担忧靖瑾瑜无法入眠被燕京书撞见后，她拥着他睡了一晚后，自小独立早慧的燕京书便生了依恋之情。

他每晚都会在深夜自他的寝壂，跨越寒凉的冬夜跑来顾锦月的寝壂，用深而黑亮的眸直直的望进她满含愁容的眼里。

说来奇怪，顾锦月时常会在一岁多的燕京书那里感到压力，是那种沉而重的情绪……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时日一久，顾锦月念着燕京书幼小的身板，便无声的准了燕京书宿在她的寝壂，只不过是为他在床脚另搭了一方软塌。

但这也让燕京书得以满足，他黑而沉的眸中终于又有了独属于孩童的星光璀璨光芒。

“母妃近来总是愁容满面，可是因儿臣的搅扰？”

燕京书得成长是与日俱增，他起初不太顺朗的语调已经颇为熟稔。

顾锦月在燕京与燕京书接触的最多，她深知面前的小娃娃的聪慧和敏感，绝不能像对待一两岁的小娃娃一样。

她抬手在燕京书头顶揉了揉，“京书这么乖怎么会搅扰道母妃，母妃疼爱京书都来不及呢。”

燕京书瞳眸黑亮：“儿臣会很乖，母妃不要不开心。”

“嗯，京书快去舅舅那里吧，去晚了又要挨罚。”

“好。”燕京书向顾锦月行了一礼，转身就出了殿房。

在顾锦月瞧不到的地方，他忽然对跟着的下人问了一句：“你可有兄弟姐妹？”

“回小主子，奴才是个孤儿。”

燕京书眸光沉寂，“那你可知兄妹相处之道？”

那奴才也没多想，还以为小小的燕京书只是好奇兄弟姐妹：“回小主子，奴才之前常听人用亲如兄弟来表示感情好，想来兄妹姐妹应当是血浓于水，是除了父母最亲密的人了。”

燕京书抿了抿唇没在言语，只是到了靖瑾衍那里一向都是闷不吭声学习的他，忽然就问了句：“母妃病重，舅舅为何一次都没有去瞧过？”

靖瑾衍翻阅奏折的动作微顿。

顾锦月的月份越来越大，早已到了不能隐瞒的地步，所以只能对外宣称得了隐疾，不再外见人。

只是他毕竟不是顾锦月的亲哥哥，所以为避免闲话，他嫌少回去探望。

没成想如今竟得了燕京书的在意。

靖瑾衍将奏折放下，面上丝毫没有被问及的尴尬，他慢条斯理的起身道：“今日就随你一道去看看吧。”

……

靖瑾衍出现在殿里的时候顾锦月还差异了一下，待看清靖瑾衍眸中的暗示后，她便瞬间理解。

和靖瑾衍寒暄了几句，待燕京书离开后才道：“大哥可是有话要说？”

靖瑾衍抿唇沉吟了片刻，才开口：“京都那边成了。”

“当真？！”顾锦月原本就大而明亮的眸，在听到这句话时更是闪耀着无比耀眼的星光点点。

靖瑾衍被她眸中亮光刺到：“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