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诺基，你别忘了，当初我们答应让你去z国究竟是为了什么！现在你没有带回我们想要的东西，甚至关于它的一点消息都没有，还白白的给对手家族送上了情报，这样的做法，实在是让我和你母亲失望至极！”

“还有，那个女人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将她从外国带来？她是什么身份？和那样东西有关系吗？斯/诺基，在其他的方面，你可以胡闹，可以任性，可以无为，但是在婚姻这方面，你是知道自己的命运的。”

斯/诺基站在客厅的正中央，他低着头，看着地面上铺好的繁复花纹编织而成的地毯，面前的沙发上，一位穿着白色西装，系着黑色领带的中年男人正口吐云雾，他一只手拿着点燃雪茄的烟斗，另一只手握住了身旁人的手。在他身侧，高贵的妇人两只手上戴满了金银珠宝，她穿着酒红色的长袍，高跟鞋踩在光滑的瓷砖上，玻璃高脚杯里盛满淡黄色的香槟，轻轻摇晃，反光的水面映射出她严肃的容颜。

斯/诺基像一只淋了雨之后无家可归的小狗，耷拉着耳朵，面前的夫妻两人就像是驱赶流浪动物的城市管理人员，凶狠而又冷血，在提及“命运”的瞬间，斯/诺基紧紧地攥住了拳头，像是在保护里面握着的什么东西。

妇人观察力细致入微，冷笑一声，“既然你已经回来了，明天就去见一面维纳斯家主的千金吧，她等了你那么多年，我们也该对人家作出回应。正好你父亲有项目需要和维纳斯家族合作，你作为下一任家主，借此机会磨练一下也是好的。”

“你母亲说的没错，既然回来了，先不谈那样东西，其他方面你要学会接手了。”男人将手中烟斗里烟灰掸落，随后点了点头，他很赞同妇人的话，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斯/诺基，像是一条黑夜里觊觎弱小猎物的毒蛇，在慢吞吞地吐着信子，等待着他的彻底死亡。

斯/诺基终于是抬起头，直视着面前的两人，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道，“我是一个人，而不是工具，我有感情，我也有权利做我想做的事情——我不应该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你们操纵着。雪云是我爱的人，是我想要保护的人，我对她做出了承诺，我就应该践行。我是莫维吉家族的一员，我享受了家族给我的一切，理应报答，可是——感恩的方式有很多种，我有能力，为什么要用我自己最宝贵的感情来偿还？”

“你们只是我名义上的父母罢了，你们没有权力安排我的人生。”

斯/诺基将一直挂着脖子上的项链扯了下来，扔在了两人脚下，“关于它的下落，我已经有眉目了，我会亲手奉上神的恩赐，绝不食言。雪云是我的女人，她是我唯一认定的缪斯，除此之外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走到我身边，所以，我会去见维纳斯家族的人，但是只抱着商业目的，其余任何，绝不提及。”

“两位已经老了，就安心休养吧，毕竟——这样平和的好日子不多了。”

斯/诺基转身离开，整个客厅的灯在那一刻全然熄灭，烟斗中燃烧着的火光微弱，映照出来的夫妻两人的脸极度扭曲，他们的声音沙哑而又疯狂。

“斯/诺基，你这个叛徒——”

“你会付出代价的，你永远不属于这个神圣的家族！”

“家族以你为耻。”

火光燃起的时候，整个房间都蒙上了厚厚的黑纱，所有的不甘都被掩埋在了堆积的木板之下，余下的，是新生。

///

“新郎斯/诺基.莫维吉先生，你愿意迎娶孟雪云小姐吗？”

“是的，我愿意。”

“你应当对你的妻子温柔细心，尊重爱护她以及她的家人，并且成为她的新的家人，彼此相伴，直至生命的最后。今后不与他人发生感情，保持贞洁。你能在众人面前许下这个承诺，并且永不违背吗？”

“我可以。”

“新娘孟雪云小姐，你愿意承认斯/诺基.莫维吉先生为你的丈夫吗？”

“我……愿意。”

“你在这个年纪嫁与他，应当敬爱他，顺服他，帮助他，尊敬他和他的家族，支持他的事业，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今后不与他人发生感情，保持贞洁。你能在众人面前许下这个承诺，并且永不违背吗？”

“我承诺。”

穿着红白礼服的教父手举着银十字架，洁白婚纱与西服紧紧相拥，在时间都静止的亲吻中，有人在笑，有人在哭，有人在冷眼旁观，并期待着接下来的故事。

斯/诺基与孟雪云交换了锁住彼此的戒指，他们在神明面前宣誓，信徒们将他们围住，献上了虔诚的祝福。

“君瑶小朋友，以后我就是你的爸爸了，我会保护好你的，你想要的一切都会有的。”斯/诺基将一枚雕刻着蔷薇花的戒指送给了坐在最前排，手捧鲜花的小女孩吧，他在她的头顶轻轻地抚摸，“你加入了我的家族，我会赋予你新的名字——lisa.murwish.”

“lisa……mur……wish？可是，可是……斯/诺基医生，我……我该怎么做？”

“现在该叫父亲了。”

“啊，我……父亲……？”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因为你就是钥匙本身。”

///

“家主找了最知名设计师做出来的裙子真的好漂亮啊，这质感摸上去也太棒了吧！”

“小姐的头发真柔顺，正适合做发型呢。”

“这里应该加上一个珍珠发夹会更好看！”

“欸，涂点有颜色的唇油吧！”

“不错不错……”

小女孩穿着继父为她准备好的最为精致的衣裙，家里温柔的姐姐们帮她梳好了头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她很开心，母亲就在一旁看着，母亲笑得很灿烂，她很久没看见母亲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了。

“我们瑶儿真漂亮。”

“现在是lisa小姐了，夫人。”女仆一边递上红茶，一边好心地提醒孟雪云更改称呼。孟雪云端着茶杯的动作冷愣了一下，她偏过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女仆，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可是却已经将自己的不开心传达得淋漓尽致。

“莉莲，我还需要你来提醒我吗？”

“是我多言了，只是家主说了，没有绝对安全和干净的地方，您要时刻保持警惕，否则，会给家族带来毁灭性的灾难。我不过是不希望夫人犯错罢了。”女仆虽然说着道歉的话，可是做出来的动作，表现出来的形态却并非是这样的，孟雪云听完这话更加不高兴了，杯子被重重地放在桌上，她再没看女仆一眼。

正在镜子面前快乐地转圈，欣赏着新打扮的自己的小女孩却被这样的动静吓到了，她动作立刻僵住了，不敢动弹。

“瑶儿，过来吧……母亲抱抱你。”

小女孩没有第一时间就过去，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目前身后站着的女仆眼色。

孟雪云意识到了她的迟疑，于是主动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感受到她全身紧绷着，她在紧张，在防备，于是她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女孩的后背，希望让她放松下来，“没事的，瑶儿，妈妈会保护你的。”

“一定会的。”

///

“欸，你们看那个人，她长得和我们不一样！”

“黑发黑眼睛，她是东方人！我爸爸说了，来自东方的人是最纯粹的黑，他们会带来无穷无尽的灾祸！”

“真的吗？可是……她只是个和我们一样大的孩子。”

“你可不要小看了他们！你忘记莱斯老师在课上是怎么讲的吗？最可怕的女巫总是以最弱小的模样出现，她欺骗世人，诱惑世人，最后将世人推进深渊。”

“啊，那么恶毒的吗？那我们是不是要离她远点啊？”

“滚开——你当我路了！”

在诸多白色皮肤的孩子中间，女孩的存在实在是太突兀了。就像是一群白山羊在草原上奔跑，自由自在，却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那是一只黑山羊，它太亮眼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忽视。

小女孩依旧抱着那只兔子玩偶，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周围有好多和她一样的的孩子，他们在叽叽喳喳说些什么，可是她一句都听不懂。他们伸出了手，他们将一些东西拿了出来，然后，所有人都注视着她。

他们是在和自己示好吗？

那些东西，是要给自己的吗？

小女孩犹豫了很久，还是伸出了手，可是还没有下一步动作，却被一个人狠狠地推倒在地，然后一群人就围了上来。

“打她——”

“不能让她祸害我们！”

清洗干净的兔子玩偶被无数的脚踩在地上，人们对待她就像是对待蝼蚁一般，又或者说，比蝼蚁还不如。曾经不想洗去的污渍褪去的时候，它没有迎来属于自己的新生，它从未料想过那会是一个开端。

噩梦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