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时间，4月4日。

“疼疼疼！”

“哎呀呀，疼疼疼！”

“好疼啊！好疼啊！”

某人的哀嚎声不停响起，令为他做修复手术的医生终于忍无可忍，让一旁的助手收走了波本的手机，按下了录音的暂停键。

都打麻药了，怎么还会觉得疼！

这家伙纯粹就是来找茬的吧！

“他的牙齿是怎么掉的？还是掉的两颗门牙！”

负责手术的医生，不由得微皱了一下眉头。

这个年纪，明显已经是过了换牙期。而且两颗门牙的残缺，都十分不规则，就像是被人给强行拔下来的一样。

“听陪同的那人说，是他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结果把两颗门牙都给摔坏了。”

助手回答了这一问题。

听完后，负责手术的医生，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要知道，这门牙还不至于这么脆弱的。

“对了！”

助手似乎突然回想起了什么，补充道：“陪同的那人还说，如果可以的话，能把烤瓷桥换成黄金做的吗？价钱不是问题。”

什么？！

躺在手术床的上波本，一听见这话，吓得想要立马站起身来逃离。

但遗憾的是，因为麻醉的作用，让他只能任由他人摆布。

活像是案板上的鱼一样。

“黄金的？难道是哪个暴发户家庭？”

听见这个要求，负责手术的医生并没有觉得奇怪。

想来在此之前，也不是没有碰见过，提出这一要求的患者。

“不知道……不过那人看上去，的确不差钱的样子。没有报医疗保险，而是直接用刷卡的方式进行了支付。”

助手摇摇头，回答了医生方才的提问。

在霓虹，牙科医生是一个备受欢迎的职业。

不仅仅是因为医生这个职业，被称作“先生”的缘故，更是因为在牙科诊所上班的医生，都有着非常高的薪资，收入很有保障。

在霓虹女人最想结婚的职业中，绝对是可以排得上前五。

普通人看牙医，一般都会选择医疗保险进行报销，这样自己支付的那一部分，相对来说能够少一些。

如果没有医疗保险的话，只能选择全额支付。

要知道，看一次牙医可是很贵的。

能够不使用医疗保险，直接进行全额支付的人，绝对是少之又少的存在。

因此，如果对方提出了将烤瓷桥换成“黄金牙”，那负责手术的医生并不会觉得奇怪，反而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他当然也不会劝阻对方什么。

毕竟，这样一来的话，自己能够获得的提成也更高一些。

何乐而不为呢？

“那就换成金牙吧。”

医生拍板做下了这样的决定。

反正，因为这家牙科诊所，不缺少暴发户的光顾，对金牙这种东西，自然有着一定储备。

可惜……

躺在手术床上的波本，并没有因为这个决定而高兴。

只是无声的，流下了一滴无色的泪水。

自己到时候……

应该买黑色口罩呢，还是直接买副面具戴在脸上？

话说……

似乎有一种叫做“牙贴”的东西？

也不知道到时候，能否派上用场……

（注：实际上的牙齿修复手术，即便是烤瓷桥也没有那么快。这里就当是柯学世界科技发达，所以很快就手术完毕了吧。）

…

时间，11点25分。

经历了漫长且痛苦的折磨后。

麻醉的效果渐渐消退，疼痛感隐隐传来，让波本感觉连张嘴都变得十分困难起来。

无法言说的他，只好用怨念的眼神盯着，与自己并肩前行的冬，对其进行着控诉。

一个个的……

怎么下手都这么狠厉？

“今天中午吃什么？”

一旁的冬枣，像是没有感受到这股，怀着敌意的视线一般，自顾自的说着。

令听见后的波本，顿时就觉得自己的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

还好意思问自己中午吃什么？

之前不是还嫌弃，自己做的饭菜里，没有加“爱”这种东西吗？

在这种，自己备受牙痛带来的神经折磨的时候，来问自己中午吃什么……自己哪有那个精力去做饭！

“……我准备点外卖。”

半响后，冬枣才不紧不慢的补充道。

让之前在心里，对着他碎碎念的波本，顿时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小丑。

原来是点外卖啊……

自己还以是……

波本顿时觉得有些惭愧。

可忽然又想起了，对方失忆一事……怎么还可能记得，曾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呢？

“我……”

波本开口准备报出自己想吃的食物。

却因为那越发剧烈的疼痛感，愣是在下一秒只发出“嘶”的吸凉气声，令在他一旁的冬枣看见后，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毕竟……

哪来的“嘶”这道菜？

“也对，你似乎刚做完牙齿修复手术来着。”

冬枣像是，突然才记起这茬事来一般，自言自语似的说着，还点了点头进行肯定。

第284章 波本的命运悄然改变

刚做完牙齿修复手术的人，尚在恢复期，没法像是之前那般，大吃大喝。

有时候，能吃下食物已经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了。

“既然这样，回去后我就给你煮份白粥吧。”

冬枣自顾自的，做下了这样的决定。

寡淡，没有加入任何辅料，且没有任何咸菜进行搭配的白粥，或许将会成为波本接下来，唯一可以进食的食物。

简直就像是，刚做完什么大手术，只能吃清淡食物的病人一般。

“你还会做饭——啊！嘶！”

波本顿时一惊，情不自禁的就将这话脱口而出。

没想到刚一说完，那股疼痛感愈演愈烈，让他感觉自己有种想倒在地上，不停打滚的冲动。

果然……

自己还是少开口说话为妙吧。

“……我当然会做饭了。”

冬枣一脸莫名其妙的望向了他，道：

“活着这些年，我要是什么十指不沾春水的类型，怎么继续生存下去的？只是我个人，很讨厌动手做饭这东西。”

准备食材、切菜、炒菜……这些，其实都没有什么。

可怕的是，做好吃完后，还需要去进行“洗碗”、“清洁”这种琐事。

以往时候，他总是硬着头皮，去完成那些自己讨厌的琐碎事务。随着时间推移，与时代的发展，为了应对市场需求，衍生出了“家政”这一职业。

于是，他开始渐渐的将那些琐事，交由家政公司的人处理。

而今……

几乎是不怎么去厨房的类型了。

是否能将那份简单的白粥做好，都是一个未知数。

第二百九十四章：波本的恍然大悟

最终。

波本并未吃上，冬枣亲手做的白粥。

毕竟在外卖APP上，已经有了白粥这一选项的存在，懒得自己动手的冬枣，自然在给自己点单后，顺便再给波本点上了一份白粥。

作为波本今日的午餐。

这样的食物，看上去着实有些寒酸了……

可以波本目前的状态来说，他的确也没有那个心情，去品尝其他美味的食物。

而且医生也告诫了自己，这些天最好吃流食。

嗯？

等等！

接过了冬递来的白粥的后，波本将装有白粥的外卖盒，放在了茶几上正准备食用时，忽然瞥见了放在一旁的报纸上，还放着一张A4纸大小的纸张。

标题的六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过继养子申请。

嗯？

嗯嗯？

波本大吃一惊，有些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他连忙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用力眨巴了几下眼睛后，再次望向了放在报纸上的那张申请书——

的确，标题的确是“过继养子申请”来着。

这是准备干什么？

波本有些好奇。

碍于刚做完牙齿修复手术后不久，疼痛感还未消散的缘故，自己开口说话有些艰难。

因此，只好拿起了那份申请书，起身朝着坐在餐桌前的冬枣走去。

将那份申请书，直接放到对方面前。

无声地示意着。

好在，冬枣很是聪明，一眼就瞧出了波本所来的目的。

“这是之前申请的东西。”

[你不是失忆了吗？]

波本挑眉看着他，然后用手机在便签上，打出了这样的文字，进行回复。

这样做，的确比手写要方便许多。

“失忆这东西，也是分情况的。有的失忆，相当于是恢复了‘出厂设置’的状态，对整个世界都是茫然无知的；而有的失忆，则会保留一部分记忆。

例如，现在的我还记得你们所谓的，从前的那些往事。同时，也记得一些模糊不清的片段，就如这张申请书的来历一般。

只是具体的，为什么会去申请来这种东西，我就一无所知了。大概是之前的我，想要交给你的东西吧。”

冬枣说着，最后进行了这样的猜测。

从逻辑上来看，似乎没有任何毛病的样子。

毕竟如今，与他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只有波本而已。

可是……

在波本看来，只觉得这份申请书，无论是什么时候的冬所做出的决定，都是异常的可笑至极。

这是，想要自己成为他的养子吗？

开什么玩笑！

自己可是霓虹公安，是黑衣组织的死敌！

身为卧底的自己，怎么可能选择融入？！

[你能想到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吗？]

波本沉默着，思索片刻后。

最终在手机便签上，打出了这样一段话。

即便现在的冬，与最初的冬，性格在某些方面有些差异。

但两者都是“冬”本人，这样的话，现在的冬，一定能够对最初的冬，所做出的决定，做出一个合理的猜测来。

毕竟……

最了解自己的，果然还是自己。

“为什么？”

在瞧见这一提问后，冬枣不禁失笑了一下。

倒也不是自己，无法给出一个大致的解答。

只是……

这个理由，在波本看来，一定可笑至极，简直就像是编造出的美好陷阱一般。

“大概……是想给你一个‘家’吧。”

家？

听见这样的回答后，波本不禁微愣了一下，觉得有些愕然。

虽然知晓，冬习惯性将组织形容成家。

但那也只是对于，真正身为组织一份子的人而言。

想给自己一个家？

是试图让自己真正融入这个组织，从此抛弃作为“降谷零”的自我吗？

还不等波本再次提问，冬枣便继续说着：

“现在的我虽然已经遗忘了，本该属于你的一些东西。但……拥有阅人无数经历的我，能够从你的眼中瞧出一些东西。”

东西？

什么东西？

波本不解，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困惑。

见状，冬枣站起身来，认真地注视着波本的双眸，解释道：

“我能看见你的憧憬、迷茫，还有你的孤独与寂寞。

你缺少真正渴求的东西，总是给自己找着各式各样的理由，给自己定下各种看上去合理的目标，让自己去努力实现……

实际上，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只好跟着其他人定下的目标一同，像是追逐他人的背影，模仿他人的人生一般。”

[……你所想要守护的国家，真的是出于对它的爱，才想要去竭力维护吗？]

那个声音，又一次的在波本脑海中响起。

仿佛刻骨铭心一般的话语，一次又一次的拷问着波本的灵魂。

自己真的是出于，对于霓虹这个国家的热爱，才想要去拼尽全力守护它吗？

小时候的自己，因为肤色、发色，与周围人格格不入，备受困扰。

因为这样的“不同”存在，自己甚至一度被贴上了“异类”的标签，很少有人愿意靠近自己，愿意用平等的态度对待自己。

自己的确渴求着，那样的温暖。

渴望着那样的平等对待。

所以在遇见艾莲娜医生后，会因为她的话语、她的温柔……彻底沦陷。

甚至为了能够再次见到她，为了能够经常遇见那个，温柔对待自己，给自己处理伤口的艾莲娜医生，不惜自己故意弄伤自己。

自己当初……

为什么那么执着的，想要加入公安呢？

不就是因为公安，能够接触到一些秘密资料吗？自己当初想要成为警察，实则不就是为了再次见到艾莲娜医生吗？

为了守护霓虹这个国家？

开什么玩笑……

自己根本，不是因为这样伟大的理由，才选择加入备受国民敌视的霓虹公安！

为了守护这个国家……

这一切，不过是在进行自我催眠而已。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如何去说服自己，做出那些龌龊的事？

如何去说服自己，对同在霓虹这个国家的国民下手？

如果不这样去自我催眠……

那么，在加入了公安零，见识到了它最为深沉的黑暗面后，自己应该会选择逃离吧？

不……

等等！

与其说是自我催眠，不如说是在被公安零选中后，对自己进行了长达一个月的洗脑工作。

自己最初的目标，本来就是为了再次见到艾莲娜医生而已。

守护国家，这样伟大的课题……

一开始，并不属于自己。

也对……

身为守护国家的公安，如果内心没有鉴定的，对于国家的热爱，迟早会叛变自己的机关。如此一来，国家的机密情报就会泄露，掀起轩然大波。

这无疑是对国家的痛击。

想起来了……

波本身体微微颤抖着，显得有些激动的样子。

自己终于回想起来……

自己最初的目标了。

——拥有守护霓虹这个伟大目标的降谷零，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日本を守るという伟大な目标を持った降谷零は、最初から存在しなかった!）